地下堡垒建成第二天，陆昭在三层角落腾出间空房当实验室。
他搬来从医院抢运的分析仪、辐射源和几台显微镜，金属桌沿还沾着没擦净的锈迹。
小铃站在门口，手指绞着衣角，腕上血管里泛着极淡的银光。
“进来。”陆昭推了推眼镜，从抽屉里取出玻璃管，“就抽两毫升，不疼。”
小铃坐上检查台，卷起袖子。皮肤下的银色液体像活鱼似的游了游，在肘弯处聚成个小鼓包。
陆昭捏着特制注射器靠近，针尖刚碰皮肤，银液突然缩成细流往手背跑。
小铃抿了抿嘴：“上次抽完，它自己又长出来了。”
“正常。”陆昭换了个角度，“纳米级自修复材料的特性。”
针管扎进去时，银液突然裹住针头。陆昭盯着玻璃管里缓慢流动的液体，喉结动了动。
银液在管中先凝成圆珠，又散成雾状，最后变成细密的网状结构，每一步都像在试探什么。
“看显微镜。”他把载玻片推给小铃。
镜头下的银液分子正疯狂重组，六边形结构裂开又拼成螺旋，螺旋散成星芒，星芒再聚成蜂窝。
小铃往后缩了缩：“它...在变？”
“每分钟重组三十七次。”陆昭调出数据，“普通物质早该分解了。”
他转身打开辐射源，把玻璃管放进去，“试试这个。”
辐射计跳到危险值时，银液表面突然泛起一层薄膜。
陆昭凑近看，薄膜上的纹路和玉镯内侧的图案一模一样。
“保护层。”他在平板上记了笔，“厚度随辐射强度自动调整。”
接着是强酸测试。银液被滴进浓硫酸，先是缩成球，球表面渗出透明黏液，黏液和酸液反应生成气泡。
五分钟后，银液从气泡里钻出来，形态完整。
小铃盯着玻璃皿：“它好像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更绝的还在后头。”陆昭从培养箱里取出片带划痕的小鼠皮肤，“这是昨天划破的，今天早上涂了点银液。”
小铃凑近看，划痕处的皮肤光滑平整，连毛孔都和周围一样。
“愈合了？”
“细胞活性提升30%。”陆昭调出对比图，“但没过度增生，像有智能在控制修复进度。”
他关了设备，“小铃，你体内的东西，不是普通的外星科技。”
小铃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银液在皮下轻轻晃：“我从小就做怪梦。
梦见蓝颜色的大个子，穿白大褂的人往我胳膊里推针管。
还有好多小孩，和我一样，胳膊上有银光。”
陆昭把平板转向她，上面是他整理的时间线：“你出生那年，西南有支科考队失踪。报告里提到'未知金属液体'，和你体内的银液特征吻合。”
他顿了顿，“可能你是他们的实验体，这东西是为了融合人类和编织者基因。”
小铃指尖发白：“会变成怪物吗？”
“不会。”陆昭指着显微镜，“它在平衡两种基因，不是吞噬。你现在比普通人更稳定。”
下午三点，苏晚晴和林澈推门进来。林澈胳膊上的蓝纹又往上爬了两寸，从袖口露出来，像条泛着幽光的蛇。
“看这个。”陆昭调出视频，银液样本被放进时间加速区，其他物质都在快速氧化，只有银液流速和正常环境一样，“抗时间异常。”
苏晚晴凑近屏幕：“能复制吗？”
“需要更多样本。”陆昭摇头，“但至少说明小铃的能力不是负担。”
他切换数据，“对比了林澈的蓝纹，你们的物质有相似的波动频率，但小铃的更像适配器，林澈的更像改造器。”
林澈摸了摸胳膊：“编织者分两派？”
“有这可能。”陆昭刚说完，林澈突然扶住桌子。
蓝纹在他颈间剧烈闪烁，额角渗出汗珠。
“怎么了？”苏晚晴抓住他手腕。
林澈闭着眼，声音发哑：“听见...水在喊。”
他踉跄两步，“看见蓝色建筑，泡在银色液体里。管道连成片，液体在管子里流...和小铃的梦一样。”
小铃攥住他另一只手：“我也梦见过！蓝房子，银管子！”
陆昭快速扫描林澈的手臂，监测仪响个不停：“变异程度28%，比昨天高了5%。”
他指着林澈颈部，“蓝鳞往脸上走了。”
林澈深呼吸两下，蓝纹慢慢平息：“刚才还感觉到，自来水厂有污染。西北方向的地下水脉，有东西在往里面灌。”他睁开眼，瞳孔里泛着淡金色，“能看见整个城市的水系，像张发光的网。”
苏晚晴摸出手机，调出城市地图：“具体位置？”
“废弃化工厂地下。”林澈用指节敲了敲地图，“水在疼，疼得厉害。”
实验室突然安静下来。小铃盯着林澈的眼睛，银液在她腕间轻轻震动。
陆昭低头记数据，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
苏晚晴手机响了，是指挥中心的监控提醒。她点开画面，中央医院急诊室里，医生正给个男人量体温。
男人胳膊上爬着黑纹，像团化不开的墨。
“系统分析。”她对着手表说。
“检测到未知生物活性物质，建议标记为S级风险。”
苏晚晴调出患者资料：“35岁，自来水厂维修工，三天前发烧。”
画面突然花屏。穿黑衣的人冲进急诊室，拽起男人就走。
保安刚要拦，黑衣人摸出个银色方块晃了晃，保安立刻定在原地。
整个过程27秒，监控只拍到黑衣角。
陆昭凑过来看：“时间暂停装置？”
“编织者的人。”苏晚晴关了监控，“感染开始了，比预计早两周。”
林澈捏了捏拳头，蓝纹在指缝间跳动：“得去堵自来水厂的污染。”
“先通知萧燃。”苏晚晴摸出对讲机，“让他带工程队准备过滤设备。”
她转头看陆昭，“你的研究能加快吗？”
陆昭推了推眼镜：“需要小铃每天来抽两毫升样本。”
小铃卷起袖子：“现在就抽。”
银液再次进入针管时，林澈突然按住苏晚晴的手。
他的掌心发烫，蓝纹顺着她手腕爬了半寸，又猛地缩回去。
“怎么？”苏晚晴问。
“水说...”林澈盯着窗外，“污染扩散速度比我想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