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握着锁盒不停喘气。他听见对讲机里不断传来主控室的短促汇报，苏晚晴的腿上还沾着油污，身后的铁门被警报灯映照得一片腥红。
林澈动作迅速，身躯挡在二人前方。他没有废话，右手捏住苏晚晴的胳膊，声音低得只够几人听见：“通道被锁，四向追兵，北面和西区的路全断了，我们只能往下。”
苏晚晴皱了一下眉，垂头看了眼玉镯，手指拂过内嵌的小屏，光点连成一串数据。
她把玉镯靠近陆昭的掌上终端，两人设备闪了一下。
数据对比出来后，屏幕上清楚显示：主通道已陷入红色警戒，备用通路全部点亮警告符号。
声音从对讲机里透出来：“小队一，医疗区已清；小队二，地下工管已清理，准备夹击北侧。”
陆昭盯了一眼地图，咬咬牙：“三支队伍直接冲过来。主控制室全封，通风井和电梯道都不可能了。”
苏晚晴重新扣紧玉镯：“动静太大，他们动用高压手段了。你俩先靠近这边。”她靠着金属墙，下意识摸了摸腰包。
警报声又响了一道，陆昭从工具箱里翻出一套扩声器，压低声音：“最北侧还有一道废弃的维修井，但工程图上这个区域以前没人走过。”
林澈安静地盯着四周，没再说话。他的呼吸极慢，握紧的拳头上青筋绷起。
他忽然拉了两人一下，朝侧面半弯的墙体轻扣三次。
不远处一块覆盖锈迹的面板应声弹开。他用尽量轻的动作扒开入口。
苏晚晴用玉镯扫描四周，没有高能信号泄漏。
陆昭深吸一口气，三人鱼贯钻了进去。
管道内部湿滑逼仄，每往前一米都能听见远处杂乱的脚步和金属撞击。
爬行三十米不到，迎面大股灰尘扑面而来。管道半途整块下陷，两片铁皮呈现出不规则的塌方。
陆昭用工具敲了敲：“再走几米就是死路，这地方撑不住太久。”
林澈平静地环顾上下，没有半点退缩，“靠这通道，有一点可以尝试。”
他伸手撬起一块破损的支撑梁，让出仅能容身的缝隙。
苏晚晴低头打开玉镯，指尖滑动调出应用，物资区储存的应急加固液体立刻闪在界面上。
她点下瞬发按钮，玉镯内储存的一罐高分子应急胶渗出喷头，快速涂满塌方支点。
半分钟后，胶体凝固成透明块，管道被艰难撑住。
陆昭立马钻了过去，身体被铁皮硌得疼。他往回招手。
苏晚晴手脚并用爬向前方，一路喘气。身后林澈稳稳托住两人，最后一个钻了过去。
几人才塌方前最后一秒钻了出去，身后传来轰隆的轻响和细小崩塌声。
刚爬出塌方地带，陆昭的终端突然跳动警示。
“后方热源信号靠近，是特种队，他们带着新装备。”
苏晚晴喘息声压得极低，“热成像，他们能追到管道里来。”
前方传来嘈杂脚步，有军队的通讯声隐隐透进来。
“前方三十米未见目标，继续推进。”
林澈缓慢扭头回头望了一眼，“两分钟，一队追上来。”
管道出口正对一处半开启的检修井。苏晚晴一边按摩手腕，一边调出玉镯。
她低声提醒：“得加快，现在走出口很危险。”
陆昭手指哆嗦，刚想开口，一束强烈的红外光线扫过侧面墙缝。
一只手电筒点亮，转瞬照进检修井，三名特种兵竟已无声靠近。
对方步伐稳健，红色护目镜在昏暗里一闪一明，扫视时动作沉着，每人腰间都带着全新型号的压制枪械和捕捉网枪。
林澈低头，嗓音格外沙哑：“别出声。”
他猫腰冲了出去，第一个特种兵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林澈一拳砸在肩窝。
他直接用肩膀将对方撞翻，整个人贴着地滑过，把第二个兵手里的热成像设备一把拍飞。
第三个人刚扳下保险，林澈手速极快，一手扭断对方的抓捕网枪，然后反手点击对方颈后神经节，将其放倒。
整个动作用时不到十秒。林澈呼吸变乱，他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唇角，指间留下几滴红。
他摇了摇头，挡在通道口：“继续，不能停。”
苏晚晴眼角瞟到他的手掌染红，她没提，只催促陆昭把特种兵的装备拖进隐蔽处，然后领头带出最后段管道。
“管道后方还有红外热源在逼近，只能再借地底排水系统。”
陆昭把锁盒牢牢夹在腋下，侧头问：“你能坚持吗？”
林澈没应声，“能走，就走。”
几人才走至水管终端，苏晚晴见到一处排水井，她再没犹豫，将第二枚能量核心塞进玉镯接口。
玉镯突然喷出一道蓝光，把整个排水井照得透亮。
她愣了一下，蓝光形成笔直的圆圈，玉镯屏幕居然自动切换，浮现几个陌生的操作界面。
里头“存储”一栏容量翻倍，还有个“记忆库”模块亮了两秒，她手急把数据下载部分内容，一串乱码定格未动。
“玉镯空间多了，用得起。”苏晚晴低声报了句。
陆昭扶着井壁，还来不及细看那串数据。他辨认出左侧有一扇生锈的铁门，急忙推去。
“这扇不新，但还活着，后面是废弃排水区。”
林澈一只手撑着墙，停了一息，唇角再渗出一点血。
他的动作变慢，握刀手隐隐颤抖，但没退。苏晚晴注意到他呼吸越来越重，胸口细微起伏。
她没多说，将手里全部急救物料递给陆昭顶在前头，自己抽出玉镯调至最大照明档。
拐进排水通道后，三人都被污水呛了一口。铁皮门后是一条低矮通道，顶部嵌着废弃的传感器零件，四周贴满陈年水迹，只有玉镯照出的蓝光还算明亮。
管道尽头堵着落下的钢板，但还有空间露出一线。
前方出口离得不远，陆昭刚想加快步伐，就听背后传来细微的喘息。
林澈躬身踹开一块铁板，眼圈有点黑，他的唇色比原来淡。
“这里，可以出去。”
陆昭脚步一紧，回头看林澈。他叔着话音：“你的伤……不管？”
林澈举手制止他，抬头看向苏晚晴，目光带了冷静克制：“苏晚晴——”
他停住，像在思考每个字。“这枚核心不是普通能源，它还是钥匙。等你收齐之后，别被任何人左右，不论是谁，包括我。”
他说到这里咳了一声，血水沿唇缝溢出。他反握住一根撑杆，咬牙扯断锈蚀的门把，猛力撞击最外侧那道老旧铁门。
墙皮震下来，铁门带着嘎吱杂音轰然洞开。外头是横贯整个底层的明渠，陆昭第一个拖着苏晚晴跃出。
林澈随之，体力到了极限。他再闯一步，整个人靠着管壁，有血顺着指尖滚下去。
远处又有新一队武装队员在追，声音密集。苏晚晴忍住去扶林澈的冲动，把手里的玉镯反扣上，低声：“快……过去！”
几人踉跄冲出废弃排水区，没有人敢停，只能沿着最狭窄的一线地带摸索前进。
陆昭手里死死护着锁盒，嘴唇抿得紧。苏晚晴刻意握了握玉镯，她刚才下载的数据卡在初始界面，点开“记忆库”看到几段模糊短片，但内容不全。
“能再多一点资讯就好。”她下意识嘟囔，声音极轻。
陆昭听见，却什么都没说，只催促她先专心跑路。
再往外不多远，身后追兵的脚步声渐远，但警铃和通讯一直没停。
当最后一段明渠坡道在地面合上，三个人算是彻底脱身。
陆昭靠在一段断裂的管道上，打开主控设备，把锁盒塞进怀里。
林澈的动作更慢，他的右掌攥着断柄，指缝里渗出血，但他什么都没提，动作没有一点犹豫。
苏晚晴喘息未定，突然回头只见林澈停在明渠出口，他咬紧牙，声音冷冷的：“现在出去的路已经全断死。”
他说完，直接把手撑上墙体，整个人带着惯性撞向最后一道拦着的铁门。
铁皮门终于被撞变形。林澈的呼吸已不均匀，身子明显晃了两下。
他勉强又开了少许间隙，给两人留下通过空间。
陆昭没废话，先推着苏晚晴出去。外头的光仅仅能看见对面影子，他背着锁盒走在正前。
林澈低下头，用袖口擦了一下唇边的血，背对苏晚晴。
通道那边是建筑边缘的安全区。最后，他背脊比先前更僵直，声音却带着一丝沉重，“走吧。”
苏晚晴退出通道，陆昭正整理锁盒。林澈最后挪到出口边，用脚踢开杂物，回头望了苏晚晴一眼，但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