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太子来见皇上。
边境将有战事,父子两个这才心平气和地说了一些军事。
话毕,太子要告退,皇上叫住了他,问:“你六弟,可还安否?”
太子回道:“六弟在边关很安全。”
皇上说:“晋北王也在那边,托你岳丈多照顾他一些。”
太子问:“父皇,若是儿臣前往边境,您是否也一样这样关心儿臣呢?”
“你是大虞的太子,朕自然关心。”
“我是您心中合格的太子吗?”
皇上看着太子的眼睛,“若能护你六弟安全,你才算是合格的太子,他是你唯一的兄弟了。”
此言一出,太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为使父皇安心,儿臣愿亲率兵马前往北境与乌国迎战,护佑六弟安全归来。”
皇上问:“你可认真考虑好了?御驾亲征,可不是小事。”
太子点头道:“为了天下百姓,也为了父皇和六弟,儿臣愿一试。”
“好,朕准了。”
——
朝云回到家中,洗了澡昏睡一天一夜,命厨房做了所有自己想吃的东西,摆了一桌子,吃得肚子溜圆的时候,想到了还在山村里过苦日子的赵枢衡。
负罪感又上来了,嘴里的菜都不香了。
姜珩带着三秀和毛毛来了。
朝云看到弟弟妹妹又惊又喜,“你们两个,几个月窜这么高了?”
“姐姐,你变黑了,也瘦了!”
姐弟三个数月不见,抱作一团。
三秀知道姜珩与姐姐有事要说,带着毛毛先离开,说让姐姐先好好吃饭休息。
姐弟两个走后,姜珩问:“你用了什么法子,太子竟然不处置你?”
朝云说:“我有太子想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大哥,现在不方便透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宫中有人传旨,太子不日就要率军御驾亲征北伐乌国,并晋封朝云为五品承华典谒,命跟随太子前往北境。
“太好了!”朝云举着鸡腿欢欣鼓舞。
姜珩摇摇头,“边境那么危险,你一个女孩子跟着去,有什么好开心的?这段时间苦日子还没过够吗?”
朝云说:“大哥,我跟在太子身边,不会吃苦头的。而且,到那边还能见到刘易行。”
姜珩再次摇摇头,“等你回来,我亲自上刘家为你提亲,赶紧把刘易行给弄到你身边。”
朝云直摆手,“别别,大哥,你搞得好像我在强抢民男似的。”
姜珩哭笑不得。
话音刚落,宫里又来人了,是太后有请。
朝云料到太后要问她什么,但进宫后看到太后那张担忧的脸,她还是于心不忍。
太后娘娘对她一直很好,一直很照顾姜家,这也是朝云拼命保护六皇子的原因之一。
“朝云,你跟我说实话,衡儿还好好活着吗?”
朝云讪讪一笑,“太后娘娘,听说六皇子参军去了,他身份贵重,不用冲锋陷阵,一定是安全的。”
“你就别跟我演了,你这段时间也不在京城,我问你,是不是衡儿出了什么事?”
朝云为了顾全大局,还是没有说实话,“太后,这段时间朝云是去处理私事了,并不和六皇子在一起。”
太后终于放弃,“好,哀家知道了,你去忙吧。”
临走之前,朝云安慰太后:“太后娘娘放心,六皇子福大命大,一定遇难呈祥、逢凶化吉。”
“好。”太后此时就像一个空巢老人,衰老又虚弱,让人心生怜悯。
——
承乾宫中,舞阳郡主带着她的好大儿来看太子。
小娃娃白白胖胖,睡得很香,但他的母亲却面带愁容,她不想太子亲征。
“孩子刚出生,你就要离开我们娘俩,你好狠的心!”
舞阳郡主嘟着嘴,说着气话。
太子说:“我是你的丈夫,是昕儿的父亲,但更是大虞的太子。”
“太子说得对,堂堂男子汉,岂能只围着妻儿转?”
是太子妃庞静嘉过来了。
舞阳郡主瞥她一眼:“就你懂的大道理多。自然,你没有孩子,是体会不到这种离别之苦的。”
庞静嘉心中气闷,嘴上不屑与她争吵,说:“殿下,臣妾已经传书给父亲,请他在北境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瞥一眼舞阳郡主,意思是你什么忙也帮不上。
舞阳郡主抢着说:“就算你不传书,晋北王也得给表哥效力,是不是表哥?”
太子实在不想在两个女人中周旋,恰好朝云来了,太子让她们都回去。
庞静嘉如今对待朝云,不敢轻视,甚至有些惧怕,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人离开了。
舞阳郡主走之前问朝云:“你能保证太子打胜仗吗?”
朝云说:“应该没有问题。”
“你能保护他的安全吗?”
“只要不输,太子就是安全的。”
舞阳郡主这才放心。
等人走后,朝云提出自己跟随出征的一个条件:饶齐灵鹤一命。
太子对她的态度冷冰冰的,“只要你这一仗能助我打赢,他就能活着。”
言下之意,若是仗打输了,齐灵鹤就活不了。
“是,臣会尽力而为。”
半个月后,大军出征了。
与此同时,朝云的胭脂运输队,也同步出动,从大理边境运送一批物资前往北境。
为了跟上太子,朝云一路骑马,晚上到了驿站,大腿都磨破皮,就算是垫了软垫也不行。
晚上涂了药,火辣辣地疼,一夜睡不好,第二天一早还要出发。
太子一改对她的仁慈,毫不顾虑她的伤势。
一些近身服侍的人都传,江朝云失宠了。
很多墙头草对朝云的态度两级反转,一些人传她晒黑了变丑了所以太子不喜欢她了,一些人说太子有了孩子收心了,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猜测。
外行人一直都觉得,朝云是靠外表留在太子身边当女官,朝云也懒得去解释。
太子如今对她的态度,在朝云的意料之中。
本来他就是冷心冷情之人,又兼自己救下六皇子,若换个狠辣的帝王来,她早被斩首了。
所以朝云不仅不难过,反而很庆幸。
她咬牙坚持,她也想早一点到边境,她担心万一乌国出其不意地出兵,刘易行会有危险。
又骑了几天,屁股也磨破了,行走都困难。
实在熬不下去,她弄了两个大竹筐来,铺了棉被,固定在马背上,行军时自己就蹲在竹筐里,另一边放自己的行李。
即便这样,跑起来也十分颠簸,朝云在竹筐里颠得跟个鸡崽似的。
有将士偷偷嘻嘻哈哈地笑话她,被朝云听到了,她在竹筐里不露头,说:
“尽管笑话吧,等到了战场上,让你们瞧瞧本姑娘的本事。”
将士们笑得更大声了,根本不信她说的话。
一个女流之辈,战场上估计吓得找不着北,能有什么本事?
苦苦坚持一个月后,朝云终于熬过最难熬的阶段,屁股和大腿都适应了长时间骑马,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只翱翔天空的雌鹰。
就在她感觉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北边忽然传来消息——
雁门关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