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当即把昨晚魏光明抓了江讼的事情给说了,他故意将在茉莉坊的事儿说得简单,而把魏光明严刑拷打询问银票的事给说得仔仔细细。
末了,江城肯定地补充道:“这分明就是冲着您来的,谁不知道汇丰钱庄是您的产业?而细算来,敢和您作对的,除了小皇帝还能有谁啊?”
费启忧一声冷哼,“这你怕是想多了。那个千古难遇的昏君断然没有这个脑子。绕着弯子查贪腐?这种事关江山社稷的事情,他才懒得做。”
不过,说着,他忽然声音一顿。
费启忧想起了昨天的事儿。
“你是说,魏光明底气十足,还恐吓你要三天之内提审?”他皱眉问道。
这是不是有些太凑巧了?
昨天韩逸刚刚逼着他杀了李德海,今天江讼就被关进了牢房……这样看来,江城的怀疑不无道理。
“大人,我屡次在魏光明面前提起您,可是他毫无畏惧,一改往日那缩头乌龟的模样。若不是陛下给了他承诺,他可敢如此?”
费启忧深吸一口气,仔细回想韩逸那天的模样。
但是思来想去,却也的确没什么不妥的。
那昏君一如既往的张狂、一如既往的无能。
江城眼见着费启忧已经犹豫,急忙趁热打铁,“大人,我是想着这事儿不管是不是小皇帝干的,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无论如何,得把我那逆子先救出来才是。”
“不然,若是真让魏光明彻查下去,汇丰钱庄只怕保不住了。”
费启忧冷哼,“小皇帝还没那么大能耐。就凭他那点手段,想动汇丰钱庄断咱们老巢,怕是要等到下辈子。”
不过说归说,联想起李德海的事,他也不能太过掉以轻心了。
费启忧当即让江城稍安勿躁,打算等一会儿上朝的时候,再去探一探韩逸的底细。
……
韩逸在寝宫里浅睡了一会儿,眼见着要到了上朝的时辰,他也是没心情。翻了个身搂住了美人,吩咐陈忠道:“传下去,今天朕不上朝,让各人该干嘛干嘛去吧。”
陈忠听得一个头两个大,“陛下,您不是说要做一个明君吗?这怎么才第二天就不上朝了?又不做啦?”
陛下是个好人,但若是和千古名君比起来,只怕还有一定的距离。
韩逸随意摆摆手,“等吃饱睡足了再做,急什么。”
陈忠没办法,只得灰溜溜地往乾元殿去。
辰时一到,乾元殿上就已经站满了大臣——他们不是为了尊重韩逸,而只是为了做做样子便于给自己着书立传。
“陛下有命,今日休朝一天,各位大人请回吧。”陈忠扬着嗓子说道。
费启忧皱了下眉,这小昏君昨晚一定又沉浸在温柔乡里了。
听说他在御花园临幸了一个宫女,封为了心美人,这几天爱不释手。
“江山无望啊。”他当即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不满,皱眉说道。
几个在费启忧阵营中的人立刻应和起来。
费启忧借着这个势头便说道:“如今边关大战,曲将军只身迎敌,咱们这位陛下却是日日醉倒温柔乡,看来,只能本相去劝谏一番了。”
众大人又开始奉承费启忧为国为民。
费启忧听得满意,迈着大步往韩逸寝宫而去。
听到费启忧来求见的时候,韩逸正准备抱着陈妙心做一套早操,没想到还没等开始,这兴致就被打乱了。
“真是晦气!”这会儿韩逸是真的很烦。
他懒散地披上龙袍,让人把费启忧带到外间小书房。一见了人,韩逸便不悦地问道:“魏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朕不是说不上朝了吗?”
费启忧面子上从来做得足,声音恭敬地说道:“微臣是怕陛下前日受了惊,听闻陛下今天休朝,更是担心了,所以过来看看。”
韩逸打了个哈欠,冷哼一声,“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找朕的麻烦。现在已经到了是吧?朕好好的没什么事儿,你也可以放心地滚了。”
费启忧讪讪地笑了笑,象征性地向韩逸报了一下边关战况的事儿——实际上他也不清楚更多,因为姓曲的一出了京城,那边是天高任鸟飞,哪里能向他报备?
当然他知道,韩逸也不想知道。
所以很快他就说道:“陛下您微服出巡没有赶上好时候,昨晚可是错过了一场大戏。”
“什么大戏啊,你说来听听。”韩逸眯着眼睛,请君入瓮。
当然,他表面上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半点儿不会让费启忧看出蹊跷。
费启忧把那青州商人和江讼的事情说了一遍,边说边打量着韩逸的表情。
只见韩逸听这些事儿的时候完全不敢兴趣,只是听到他形容那花魁的美貌之时才会眼露精光。
“陛下,您说这江城怎么教育的儿子?怎么能弄出如此丢脸的事情来。”费启忧故意抱怨。
韩逸却是说道:“这也怨不得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朕看这个江公子很有魄力嘛,得不到就毁掉,这才是好男儿该做的事情。”
“对了,你说那青州商人一掷千金?现如今此人在何处?如此大的一条肥鱼,咱们不是刚好把他抓到大理寺去审一审?不管审不审得出人命,咱们只要让他好好出一笔钱就行了。”
费启忧愁道:“陛下这真是一个主意,只是臣昨晚没在场,没来得及抓住那人,那魏光明也不知道收了对方怎样的好处,竟然没到一个时辰就把他给放了,现在那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韩逸皱眉,奇怪问道:“怎么又有一个魏光明?此人又是谁?”
费启忧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韩逸会问出这个问题。但是很快,他的心里又放松了一些。
这个昏君还真是不令人失望,他想着来试探韩逸一下,看来真是多此一举,太给他面子了。
“回陛下,此人是京兆府尹,去年的新科状元。不过这个人平时做官的本领不怎样,这一年来在京城没办理一件大案子,一直混日子。”
费启忧说着,留心看着韩逸,“不然,咱们把他罢免了?反正这样只顾着中饱私囊而不想着陛下的人,咱们留着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