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看着白泽眼中强压的恨意,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
“修行路上,心有执念,并非不可。”
“然需明辨,何为该杀,何为不该杀。”
“古语有云,君子不迁怒,不贰过,亦有不杀弱者之训。”
“仇恨蒙心时,更需持守一线清明,不可沦为只知杀戮的野兽。”
他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马元明等人,继续道。
“君子不喜杀人,非不能也,实不愿多造杀孽,沾染不必要的因果。”
“你今日若借我之势,屠戮这些已无反抗之力之人,与当日他们屠你白家何异?”
“不过是以暴制暴,循环不休。”
白泽听着,眉头紧锁,内心剧烈挣扎。
他觉得师尊说得有道理,君子之道,确该如此。
但一想到家人的惨状,那股恨意就几乎要淹没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翻腾的杀意压下,看向马元明的目光虽然依旧冰冷刺骨,却少了几分不计代价的疯狂。
他向前一步,对着面无人色的马元明,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道。
“马元明!今日我师尊在此,我白泽不屑借势杀你!”
“你且记住,今日之辱,他日我必亲自登门,凭我手中之剑,向你马家讨还血债!”
“我要让你们也尝尝,家破人亡,血脉断绝的滋味!”
然而,就在白泽以为这便是师尊想要的结果时,云生却忽然轻轻摇了摇头,那温润平和的脸上,竟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看着白泽,语气带着平静。
“说得好。但这便是君子,被所谓的道德、规矩、名声束缚手脚的可怜人。”
白泽愣住了,不解地看向云生。
云生继续道,声音不高,却字字敲打在白泽心上。
“我辈修士,逆天争命,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若努力修行,强大自身,不是为了快意恩仇,不是为了将昔日欺辱我等之人踩在脚下,那这苦苦修行,还有什么意义?”
“所谓的不杀弱者,不迁怒,不过是弱者自我安慰的借口,是强者用来束缚潜在威胁的枷锁。”
“你今日放过他,他可会感念你的君子之风?”
“不,他只会庆幸捡回一命,然后更加疯狂地修炼,寻找更强大的靠山,将来用更残忍的手段报复于你,甚至牵连更多你在意之人。”
他目光扫过马元明那怨毒却又恐惧的眼神,淡淡道。
“看见了吗?他眼中只有恨和怕,并无半分悔意与感激。”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斩草,需除根。”
“修行界的铁律,从来不是什么君子之道,而是弱肉强食。”
“只不过,真正的强者,欺凌弱者时,无需张牙舞爪,只需一个念头,便可定其生死。”
“这,才是真正的秩序。”
白泽彻底呆住了,大脑嗡嗡作响。
师尊前后截然相反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头,又似烈火焚心。
他之前所认知的君子道理被轻易击碎,一种更赤裸的现实规则,被云生轻描淡写地揭示出来。
“可是……师尊,您刚才不是说……”
白泽有些混乱。
“刚才所言,是让你知礼,明理,但并非要你拘泥于此。”
云生打断他。
“知礼而不用礼,明理而不困于理。”
“杀伐果断,与保持本心,并非绝对矛盾。”
“关键在于,你的力量,是否足以支撑你的意志,你的杀戮,是否有其必要和价值。”
他看向马元明,语气依旧平淡。
“此人,与你血海深仇,其家族觊觎你之体质,欲炼你为药。”
“今日若放走,后患无穷。”
“他,便是那必除之根,当杀之敌。”
白泽眼中的迷茫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明。
师尊的话,如同拨云见日,在这一席话下,他发觉自己的道心变得更加地坚韧。
是啊,何必虚伪,何必给自己设限?
马家屠他满门时,可曾讲过道理?
虐杀襁褓婴儿的时候可曾有过怜悯?
修行,不就是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快意恩仇吗!
他不再犹豫,转头看向马元明,眼中已没有丝毫挣扎,只有纯粹的杀意。
马元明看到白泽眼神的变化,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起来。
“不!白泽!你不能杀我!我马家不会放过你的!我……”
话音未落,白泽已然动了。
这是最凶狠的搏杀!
拳头、指甲、牙齿……
一切能用的武器,都疯狂地落在马元明身上。
马元明拼命抵抗,但他方才已被白泽爆发的气势所慑,心境已破,此刻更是被白泽那不要命般的打法彻底压制。
“咔嚓!”
颈骨断裂的声音清晰传来。
马元明的惨叫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不甘和恐惧,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白泽站在他的尸体前,胸膛剧烈起伏,沾满鲜血的脸上,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
他转身,看向云生,再次躬身。
“师尊,弟子明白了。”
云生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吓瘫在地的马家护卫,随意一瞥,他们的因果之线就出现在自己的眼中。
那是红色掺杂着黑色的因果之线。
“为虎作伥者,与犯罪者同罪论之。”
“死。”
云生冷漠道,只是随手一挥,无形的规则之力瞬间将几人的身形抹去。
只是眨眼间,这些侍卫就消失着无影无踪。
云生并未再多看一眼,只是对白泽淡淡道。
“明白便好。走吧。”
仿佛刚才指点弟子杀人斩草,与他教导君子不杀时一样,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总结一下,强者就应该好好地凌辱弱者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