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是怕了吧!
“我昏了头了,被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迷了眼,想着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也没给我生一个儿子……”
“那要怪谁?”
林春娘忍不了了,仇恨的目光又看向马氏和阎大柱:“当年我怀胎七月腹疼不止,我求你给我请个大夫来看,是你爹你娘骂我矫情,让我忍忍就好,可结果呢?”
“那个孩子就这么被你们活生生拖死在我肚子里,阎文才,你忘了吗,那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儿子啊!”
听她提及过去那个流产的儿子,阎文才眼眸中闪过一抹痛色:“春娘,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看在我们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上,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等芷兰将孩子生下来,就让这孩子抱给你养!”
夏芷兰倏地回头看向马氏。
那是她的孩子!
马氏看也不看她,只对着林春娘讨好道:“我也有错,春娘,当年你流产一事,是我太过糊涂,既然你不愿意去那祝员外家,那就不去了。”
“往后芷兰的儿子便是你的儿子,你们一家五口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夏芷兰狠命拧着阎文才腰间的软肉。
她儿子可是她后半生的荣华富贵的保障!
就这么送出去算怎么回事?
阎文才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做太大动静叫人发现,只好低下头去,小声劝解:“芷兰,我会劝娘的,你别掐了……”
“不好!”
芳桃生怕自家娘亲再次被这一家人蛊惑,急忙道:“娘亲,你别听他们胡说!”
“他们只是害怕郡主才故意这么说的,现在说得好听,等郡主和韩小姐一走,他们就又会动坏心思了!”
“桃丫头!”
阎大柱恨芳桃恨得要死,却又不得不摆出一张慈祥的面容来:“我们可是你至亲的家人啊!”
“你就这么想你爹和你娘分开吗?”
“他都要将我娘卖了,连新媳妇儿新孩子都有了,我娘若是还继续跟着他,是等着被卖第二次吗?”
“你们说得这么好听,什么认错什么道歉,只不过是想将一件事蒙混过去,然后继续骗我娘给你们当牛做马罢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春娘:“娘亲!和离!”
林春娘本想要一封休书的,可听见才九岁的女儿都这样说,心中瞬间涌上来无限的勇气。
“阎文才,我要与你和离!”
“不可!”
阎大柱脸都黑了,就算是这两人分开,也只有他儿子休了她的份儿!
“春娘!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等芷兰的孩子生下来就抱给你养,咱们一家五口就像从前那样过日子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和离呢?”
阎文才焦急不已,连忙赌咒发誓道:“我发誓往后一定会待你好,我会补偿你的!”
“是啊,芳桃和芳李还小,你带着两个孩子,又能到哪里去?”
马氏劝道:“孩子们还是要亲爹亲娘陪在身边的好,除了自己亲爹,还有谁会真的疼爱这两个丫头片子?春娘啊……”
“不要爹爹!”
这声稚嫩的童音并非来自芳桃,而是被林春娘搂在怀里的三岁的芳李。
她愤怒地看着亲爹、亲爷奶、亲大伯还有大伯母:“你们全都是坏人!”
“害了姐姐又要害娘亲,我才不要爹爹!”
说完,她回过身去紧紧埋在林春娘怀中:“娘亲,我们走吧,不要爹爹,也不要爷爷和奶奶!”
马氏张口就骂:“死丫头你胡说些……”
剩下的话消失在盈珠冰冷的目光中,马氏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了。
“听明白了?”
盈珠说:“不管是林春娘,还是芳桃和芳李,她们都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家里。”
“你们也真是厚脸皮。”
韩靖衣哼笑道:“都想将亲孙女弄死,将儿媳妇卖给旁人了,居然还敢要求她原谅,好好过日子?”
“什么好日子?给你们当牛做马,给别人养孩子就是好日子了?”
“还有你!”
韩靖衣的目光落在夏芷兰身上:“你怎么好意思登堂入室,叫人家原配妻子伺候你的?”
“不知廉耻的东西!”
夏芷兰默不作声地挨了这两声骂,心里已经开始后悔来到阎家了。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初她就不该听姨母的话!
“你更过分!”
韩靖衣又看向阎文才,厌恶道:“看着老老实实的,其实一肚子坏水!”
“为了一个还没出生的儿子,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女儿去死,成亲十余年的妻子都能说卖就卖,如今下跪道歉,不过是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罢了!”
“你作的这些孽,就不怕报应到你那未出世的儿子身上吗?”
阎文才的头快要低到地里去,韩靖衣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扫到一旁作讨好状的阎大柱和马氏,眸中嫌恶愈发深。
“韩小姐说的是,这件事是我们的不对……”
不管林春娘和盈珠韩靖衣说些什么骂些什么,总之阎大柱主打一个死皮赖脸求原谅。
几个大人轮番劝说还不算,他甚至发动几个小的也一块儿求情。
就连死活张不开嘴为自家爹娘爷奶求情的阎芳雪,也被阎大嫂活生生掐哭了。
一时间院内哭声不断,看阎家人跪了一地哭的伤心欲绝的模样,那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才是受害者呢。
“郡主,官府的人来了!”
阎大柱一家被这句话惊得哭声顿住,惊恐地回头去看,就见来的不止有官府的人,还有村正、里正,以及左邻右舍。
看热闹的人将院里院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墙头上趴满了人头,个个都兴致勃勃地探头往里瞧。
他们三水村何时有过这样大的热闹?
听说不仅少东家来了,还有位国公府的大小姐呢!
这阎家人究竟犯了何事,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莫不是杀人了吧?
阎大柱一回头,就对上了左邻右舍满是兴奋的目光,再看那一脸严肃的村正里正,还有那形容肃穆的官府人员。
他眼前一黑,心中绷紧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完了。
他们阎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