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奕!”
一声尖锐刺耳的怒喝,骤然撕裂了死寂。
平乐公主此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股无法遏制的羞愤直冲顶门。
她华丽的宫装裙裾,也因为动作剧烈而簌簌抖动,直直指向楚奕的鼻尖。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着谄媚君上才爬起来的幸进之臣,也敢在本宫面前装模作样?在这里大放厥词?”
“再敢废话,信不信本宫立刻叫人打死你!”
她胸膛剧烈起伏,脸颊因为盛怒而涨得通红,眼中燃烧着被冒犯的熊熊烈焰。
平乐公主这声怒斥,如点燃了引信。
殿内其他原本心存观望的宗室成员见这位跋扈的嫡公主率先发难,顿时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挺直了腰板,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公主说得对!”
“无知狂徒,安敢在此放肆!”
“吾等乃天潢贵胄,岂是你这等出身微寒之人可轻辱的?”
尖锐刻薄的嘲讽、赤裸裸的威胁,毒液般在空气中喷洒,他们试图用宗室身份铸就的高墙,将楚奕死死压垮。
唯有一人例外。
曹王眼皮微垂,一声不吭,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全然无关。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麻烦了,自己得要静观其变……
面对平乐公主那可以刺穿耳膜的辱骂,楚奕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他只是淡淡的看了眼李锐。
于是,李锐的右臂像是蓄满力量的弓弦,猛地抡圆了,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狠狠的一巴掌扇向平乐公主旁边那位驸马的面颊!
“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辱骂楚侯爷,找死不成?!”
“啪!”
驸马猝不及防,整个人被这雷霆般的一掌打得原地转了半个圈,脚下踉跄着“噔噔噔”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
此刻,他心中也是委屈的很,那么多人在骂,你专门打我一个人干什么?
“啊!”
平乐公主见状,气得半死。
“李锐!你一个破落户出来的下贱废物!也敢动手打本宫的驸马?!”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被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愤怒淹没,指着李锐的手指也在哆嗦。
“来人!来人啊!”
“给我把这个胆大包天的狂徒拿下!就地打死!”
殿门外,平乐公主带来的几名侍卫闻声,下意识地便想冲入殿内执行命令。
数十名执金卫雕塑般无声地横移一步,堵住了所有通路,同时拔出了一把把刀。
“进者死!”
被这样可怕的目光一刺,侍卫们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前进的脚步瞬间死死钉在原地。
平乐公主看的又惊又怒,尖细的声音拔得更高,几乎要刺破屋顶。
“反了,全都反了,你们这群人,好大的胆子!”
“四姐!四姐呢?”
“我要见四姐,让她出来看看,她请来的这些人,又是如何欺辱我们姐妹的!”
“全都滚开,去让四姐出来,让她狠狠教训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东西!”
她到现在,也还在怀疑楚奕是寿阳公主喊来的,这个蠢女人。
李锐面无表情地看着状若疯妇的平乐公主,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平淡语气,向着整个大厅抛下了一个足以掀翻屋顶的惊天炸雷。
“寿阳公主,昨夜已于府中……暴毙身亡了。”
“什么?!”
这五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死寂的大厅中轰然炸响!
“这……这不可能!”
刚才还群情激愤、聒噪不已的宗室们,此刻一个个似被施了石化法术,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就连一直沉稳的曹王,此刻也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一个公主,说死就死了?
情况,不妙!!
“胡说!你胡说!本宫不信!!”
平乐公主像是被滚烫的开水烫到一般,疯狂地摇着头,满头珠翠撞击出杂乱的声响,状若癫狂。
此刻,她心中涌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些人不会是将寿阳公主给杀了吧?
“四姐、四姐你在哪里?!我要见四姐!四姐!!”
她再也不顾体统,嘶喊着,不管不顾地就要朝着通往内室冲去。
“拦住她。”
楚奕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漠地挥了一下手。
两名执金卫立即堵在了平乐公主的去路之上,他们身上的玄甲散发着幽幽寒光,沉默却带着千钧之力。
“滚开!你们这些狗奴才!谁敢阻拦本公主!!”
平乐公主尖叫着,一记耳光就朝着正前方那名执金卫的脸颊狠狠抽去!
那名执金卫也不客气,当即将平乐公主给一把推倒了。
平乐公主养尊处优,身娇体弱,哪里经得起这般力道?
她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惊呼声尚未落下,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她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她愤怒的瞪向了前面那名驸马,大声尖叫。
“废物!废物!你是死人吗?!看着本宫受这等奇耻大辱?!”
“给我上,给我打死他们,打死这些以下犯上、无法无天的狗东西!!!”
那驸马平日里仗着公主的势,作威作福惯了,几时受过今日这般惊吓和屈辱?
先是莫名其妙挨了狠狠一巴掌,现在又看着心爱的公主在自己面前被人推倒在地,立马便挥舞着拳头,朝着楚奕猛冲了过来!
“我跟你们拼了!”
楚奕见状,也只是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
“杀。”
令出如山!
快!
快到极致!
一道雪亮的刀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骤然亮起!
那名刚刚推开平乐公主的执金卫,不知何时,腰间的佩刀已然出鞘!
他动作快得如同鬼魅,手腕一翻,刀锋划出一道简洁、致命的弧线,无情地从驸马脆弱的脖颈间掠过!
“嗤!”
驸马前冲的狂暴姿态似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僵住!
他双眼骤然瞪得滚圆,瞳孔中充满了临死前的惊愕、愤怒与尚未完全褪去的狰狞之色。
一道细细的血线首先浮现,随即——
噗!
猩红的血雾在空中弥漫开来,染红了近旁精美的帷幔和冰冷的地板。
“嗬……嗬嗬……”
驸马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几道破碎的声音。
他死死地瞪着,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噗通”一声,像一截被砍断的朽木,沉重地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