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城又有一波流言传扬起来，说是颜永业大逆不道，居然揭发岳父，害死自己岳父不成，如今连岳父唯一存活的女儿也容不下，害死了陆锦蝶。”
“接下来，说不定就轮到那个有陆家血脉的孩子身上，大家都在猜孩子什么时候死，毕竟陆柯洁和陆锦蝶父女俩人以及陆家嫡系，无一幸免，颜永业有动手的嫌疑。”
顿了顿，白敬新冷笑。
“总之当时的风向就是，要是孩子死了，那就说明是颜永业干的。”
二皇子先是愣了愣，然后便明白这谣言的目的了——
抨击颜永业不过就是顺带，主要目的是为了保住那个孩子，也就是如今的颜有德。
只要知道这背后之人的目的，便能猜出这背后之人的身份，要么就是陆家人，要么就是跟陆家有关系的人。
二皇子笑容嘲讽，看着舅舅问道：“后来呢？因为这些流言蜚语，颜永业不敢动手了？”
白敬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悠哉悠哉道：“那是自然，众口铄金，更何况颜永业揭发自己的岳父，还是对自己有提携之恩的岳父，这本就十分不讲道义。”
“紧接着夫人又难产而死，虽说女子生产本就是在过鬼门关，但岳父才死不过几个月，紧接着夫人就没了，很难不让人猜想是不是颜永业动的手。”
吐出一口浊气，白敬新冷哼。
“反正不管是不是，只要大家一致认为就是颜永业干的，颜永业十张嘴也说不清，既然解释不清，对名声上必然是有碍的。”
“要是这个孩子也死了，杀害岳父乃是不孝，但到底有一个大义灭亲的幌子撑着，勉强说得过去，害死夫人，那是无情，不过谁让陆锦蝶是陆柯洁的女儿？”
“颜永业也可以用“不想跟罪臣之女有牵扯，为了证明自己对大周的清白”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来遮丑。”
看着听的入神的二皇子，白敬新勾唇。
“但自己的亲儿子即便是有陆家血脉，但那孩子是跟着颜永业姓的，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容不下，那就是不慈！”
“一个不孝、无情又不慈的人，想在朝堂之上立足，当然不可能，绝对会影响到颜永业的仕途。所以颜永业投鼠忌器，不敢对颜有德下手了。”
二皇子深吸一口气：“我都没想到，这颜永业是如此无耻之人！亏得往日他在我面前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差点就被他给骗了。”
“如今也不知有多少寒门学子被他伪善的外表所欺骗，要知道他竟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恐怕都会对他唾弃吧！”
说着说着，二皇子又想到了一点，眉头紧锁问道。
“对了，若真像舅舅你说的那样，颜有德的存在对于颜永业来说，算得上是一个耻辱的证明。”
“他怎么可能允许颜有德活着？即便明面上不能杀，就不能暗地里动点手脚，比如偷梁换柱？”
白敬新眼睛放光，还有些幸灾乐祸。
“你想到的这些，当年陆家或者是陆家有关的人都想到了，那些人为了保存陆家这一点点血脉，那是煞费苦心。”
“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流言蜚语，还有一些传言也传得满大街都是，说是那孩子脖子上有块胎记，还是圆形的，讲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仿佛自己亲眼所见。”
“当时满京城都知道陆锦蝶生的嫡长子脖子上有块圆形胎记。如此一来，颜永业即便是想偷梁换柱，杀了自己这个亲儿子搞个替身养大糊弄，那也是不成的。”
二皇子目瞪口呆。
他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他确实曾不经意瞥见过颜有德脖子上的一块胎记，只不过有衣领遮掩，看得不甚分明。
可如今听舅舅这么一说，他回忆起当时不经意瞥见的那一幕，应该确实就是一块圆形胎记。
“还真是好心计呀！”
二皇子忍不住问舅舅。
“如此一来，那丫鬟可就是重中之重了，大家是不是以为这背后传流言蜚语的就是那个丫鬟？毕竟她是陆锦蝶的心腹，就这么突然消失。”
白敬新点头：“没错，大家当时都这么猜，都觉得是那丫鬟往外传的流言蜚语，就是为了保住自家小小姐唯一的血脉。但聪明人心里都知道——”
“一个丫鬟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绝对还有别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是陆家人，就是陆家的亲朋好友或者陆柯洁的门生故旧。”
“若真是陆柯洁的门生故旧，也能理解，他们保不住老师，也保不住老师的女儿，这老师唯一的外孙怎么也得尽力护住。”
白敬新说着说着开始摇头晃脑。
“其实当年御史台也有看不惯颜永业的，开始攻击他，但也有吴忠学一派的在维护他，我们白家当时压根看不上颜永业，倒是懒得搭理，却没想到——”
说到这，白敬新一脸懊恼。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痛打落水狗，狠狠踩一脚，把颜永业直接踩死，也不至于让他如今有翻身的机会，甚至已经威胁到咱们白家的地位！”
二皇子也觉得白家当初太过于轻敌，这才养虎为患。
可如今后悔也没什么用，事情已经这样了，颜永业已经成长起来了，甚至成了他们如今强劲的对手，再不是当初那个轻轻一捻就能碾死的蚂蚁。
白敬新继续说着往昔的事。
“当时情况乱糟糟的，或许是担心自己的前途，也或许是担心自己的名声，当然也可能是那一点点微薄的父爱。总之，颜永业当时没再对颜有德下杀手，颜有德就这么活了下来。”
“至于在家里，颜永业是如何对待自己这个儿子的？外人不知道，但外界经常有些传言，说颜永业对嫡长子十分看重，甚至亲自带在身边教导。”
“慢慢的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这对父子感情深厚，颜有德嫡长子的地位无可撼动。”
不过白敬新又顿了顿，言语中带着一丝戏谑之意。
“不过这都是那些不知情的人才会有的误会。我们这些消息灵通的人却都知道——颜永业之所以如此看重颜有德，还是因为颜有德有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