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过来的是个中年妇女,枯瘦的手指刚要碰到沈茵茵的衣袖,霍枭已经一个箭步挡在中间,将沈茵茵护在身后。
“茵茵,妈听王婆子说看到你回来了,就立马过来了。你……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这么久也个音讯都没有!”
沈母脸上带着明显的青紫痕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沈茵茵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声嘶力竭的中年妇女,眼神陌生而疏离。
她对原主妈妈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那本小说中的描写。
一个懦弱自私的女人,在丈夫虐待女儿时选择沉默,甚至在原主好不容易从林家逃回来后,亲手将她推回了地狱。
山风卷起沈母凌乱的发丝,露出她额角一道狰狞的疤痕。
她哭嚎着去扯自己的衣领,露出更多青紫的伤痕。
“茵茵啊,你看看妈身上这些伤……你走了以后,你爸天天拿我和你弟弟撒气啊……”
沈茵茵的指尖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她想起小说里那个雨夜,遍体鳞伤的原主跌跌撞撞逃回家,却被亲生母亲反锁在门外。
而此刻,这个女人的每一滴眼泪,都让她感到一阵反胃。
“够了。”
沈茵茵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让沈母的哭嚎戛然而止。
此时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就变得格外清晰。
他们村子里有年前上坟的习俗,今天又难得没下雪,这会上山的人其实挺多的。
边上聚集了不少村民,有人指指点点,有人交头接耳。
“这不是老沈家那个跑了的闺女吗?”
“听说跟霍家小子私奔了……”
“啧啧,她倒是快活了,可怜了她妈和她弟弟!”
沈茵茵深吸一口气,缓缓从霍枭身后走出。
“霍大哥,让我跟她说几句。”
霍枭眉头紧锁,目光在她小腹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往旁边让了半步。
但他的一只手始终虚扶在她腰后,另一只手握成拳头,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你说沈大富打你?”
沈茵茵直视着沈母的眼睛,声音平静得可怕。
“那我问你,我挨打的时候,你在哪?他为了十五块钱把我卖给林家,当时我喝了一杯水就没了意识,那水……又是谁递给我的?”
沈母的眼神瞬间有些心虚,嘴唇颤抖着,“我、我……”
围观的村民中传来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突然啐了一口,“造孽啊!沈大富不是人,他媳妇也没好到哪里去!自己的亲闺女……”
“她自己造孽,还好意思现在来找她闺女呢!”
沈母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慌乱地环顾四周,突然扑上来要抓沈茵茵的手。
“茵茵,娘知道错了!可现在你弟弟才十岁,天天挨打,你忍心吗?”
霍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女人痛呼出声。
“沈大富打儿子,关我媳妇什么事?”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再敢碰她一下,我就不客气了!”
沈母被这气势吓得倒退两步,却不死心地望向沈茵茵。
“闺女……妈知道错了……你、你就帮帮妈和你弟弟吧!”
她说着又壮着胆子凑过来。
估计是想着霍枭的当兵的,怎么也不知道对她动手。
霍枭眉头一皱,刚想将人拽开,却被沈茵茵按住了手臂。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
“这里有十五块钱,是还你生我的恩,从今往后,咱们两清了!不要再来找我,就算路上碰见了,也不必打招呼!”
这是沈茵茵替原主还的生恩,还完了,她就跟面前的女人再无瓜葛。
沈母盯着她手里的钱,一把抢了过去。
可嘴里却还骂骂咧咧,喊着沈茵茵没良心。
“够了,你再……”
霍枭听着那些话,怒气瞬间上涌,正要呵斥,却被沈茵茵拉住。
“霍大哥,我们走吧,没必要搭理无关紧要的人了。”
沈母还要扑上来,霍枭一个眼神就让她钉在原地。
他将军装外套披在沈茵茵肩上,仔细系好纽扣,手掌在她微微发抖的背上轻轻摩挲。
“冷吗?”
沈茵茵摇摇头,最后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眼,随即就挽住霍枭的手,牵着霍芳直接走了。
三人走远后,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
霍芳紧紧攥着嫂子的手,小声问,“嫂子,她……她会不会再来找你啊?”
“她找不到的,我们今晚就回省城。”
霍枭从内袋掏出车票,来之前他都没打算在这里逗留的。
三人刚走到村口的岔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醉醺醺的叫骂。
“人呢?那个赔钱货在哪!”
沈大富满脸通红,手里还拎着半瓶白酒,一脚深一脚浅地冲过来。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着四周,最后一把揪住瘫坐在地上的沈母的头发。
“死婆娘,你不是说那丫头回来了吗?”
沈母疼得直抽气,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钞票散落开来。
沈大富眼睛一亮,松开她的头发就去捡钱。
“好啊,你还敢背着我藏钱!”
“不是……这是茵茵给的……”
沈母哆哆嗦嗦地想拦住他,却被沈大富反手一个耳光扇倒在地。
“放屁!”沈大富把钞票塞进兜里,酒气熏天地吼道,“那死丫头现在攀上高枝了,就给你这么点?”
说着又踹了沈母一脚。
“没用的东西,连自己闺女都拿捏不住!”
围观的村民指指点点,却没一个人上前阻拦。
沈大富充耳不闻,拽着沈母的胳膊就往家拖。
沈母的鞋子都掉了一只,脚底板被路上锋利的石头划出了血,在土路上留下一个个暗红的脚印。
“好疼……我的鞋,你、你走慢点!”
她小声哀求着,声音都打着颤。
“闭嘴!”沈大富回头怒吼,满嘴酒气喷在沈母脸上,“再啰嗦老子今晚就把那小崽子也卖了……”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滑,身躯顿时失去平衡,拽着沈母一起重重摔向路边的排水沟。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沈大富以极其别扭的姿势栽进沟里,右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更惨的是,沟底满是碎石块,他的脸正好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顿时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