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三下门，无人回应。
再敲三下，然后直接推门进去。
目测三四十平的房间里，各种实验器材、电脑随意摆放着。
放眼望去，一个人都没看见。
再仔细一瞅，好嘛，七个人正黄鼠狼似的，分两排前三后四跪在一个显示器前面呢。
“昨天这程序还跑得好好的，今天就跑不通了？肯定是你刚刚的姿势不对。”
“都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有了成功的经验就要学会复制，复制的时候一个步骤也不能省略！”
“咱先一起磕三个，然后小王，你像昨天一样跳了九万字再测，这次肯定行！”
“砰！砰！砰！”
卧槽，真磕啊？
而且看磕头这队形这节奏，这恐怕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这一刻，卫柏被震撼到了。
他往后一步，伸出胳膊，把谢木蔓护在身后。
不着急，再看看，这群人还能做出什么妖来。
很快，音乐声响起。
“我也算风情万种是非良人～谁能有幸错付终生～幻想岁月无声～”
随着bGm，那位软件工程专业已直博的大佬王帅翘起屁股扭着腰，媚眼一个接一个地抛了出来。
卫柏：“……”
妖孽！从我学长身上下来！还我那严肃的王帅学长！
不过这妖孽道行有限，一曲九万字后，王帅就恢复了正常，重新忙了起来。
于和光也终于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卫柏和谢木蔓。
“你们来了？”于和光迎了上来，一脸平静，“来多久了？都看到了吧？”
“嗯。”卫柏应了一声。
“你别小瞧这段九万字，王帅那边顺不顺利全靠它了！”于和光一副传授经验的样子。
“之前我有一次戴了个帽子跑实验，实验结果那叫一个完美，结果我第二天没戴帽子，直接就无法复现了，”于和光回忆起来，“我跑宿舍戴上同一顶帽子又飞速跑回，终于，我又成功了！”
“这可不是封建迷信啊，”于和光拍了拍卫柏的肩膀，认真道，“这是现有手段无法观测到的量子变化。”
卫柏人都麻了。
转头一看谢木蔓，正板着一张清冷的小脸，眸色平静，叫人看不出情绪。
但卫柏一看就知道，谢同学正满脑子“我是谁我在哪儿”呢。
好耶。
是连谢同学都没见过的新型世面。
一上午鸡飞狗跳。
但卫柏也终于搞清楚了整个团队的具体分工，和他们正面临的难点。
首当其冲的就是设计出能与皮肤毛发兼容的材料，并保证其寿命和稳定性。
这是蒋祥正在做的事情，卫柏既插不上话，也帮不上忙。
然后才是做非侵入式脑机接口所面临的共性问题，比如分辨率和精确度的问题。
作为一名靠刷题刷出高分的大一新生，卫柏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再给他十年的时间，那些问题他也解决不了。
要干成这事儿，得靠更多的天才才行。
那么，我在这个团队里该做什么？哪个位置才是我想做而且擅长做的？
卫柏在心里给自己抛出了这样的问题，并且很快得到了答案。
他的理想并不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工程师或科学家，而是做一家伟大的公司。
灵犀，或许正是一家伟大公司的雏形。
……
在完全看不懂的数据堆里打杂，是一件极其劳心费力的事情。
九点多，踩着夜色回宿舍时，卫柏身心俱疲，但精神上却非常亢奋。
“虽然他们磕头放歌跳九万字，但他们是真的很有点东西。”说起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卫柏滔滔不绝，“我有点明白萱姐虽然不看好这个项目，但还是投了钱的心情了。”
短期出不来结果，那长期呢？
创客社所有人都说脑机接口组发展得不好，却从没人说过要解散掉这个团队。
就是因为，这个团队带给人一种”再等等看，我马上就要成功了”的感觉。
当然了，“马上”这个词的范围就有点广阔了。
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明年，也可能是下辈子。
但这不妨碍卫柏此时的兴奋：“我得抓紧时间搞创作了！”
谢木蔓：“嗯？”
抱歉，今天进入脑子的新知识太多，她有点懵懵。
刚刚不是在说脑机接口吗？怎么突然跳到创作上了？
“用写歌的钱养灵犀嘛，”卫柏笑道，“之前听说他们获得了千万连投，我还以为他们暂时不缺钱。谁知道那钱大部分都流向国外去了。”
谢木蔓立马点头：“五百万够不够？”
卫柏瞪大眼睛。
谢木蔓微微皱眉：“那1000万？”
卫柏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知道了，先投2000试试看。”谢木蔓板着脸，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
卫柏赶紧打住她的投资发言：“按照灵犀现在的规模，哪里能用得了这么多钱。”
最烧钱的是蒋祥的研究，创客社这边情况还好。
也就是需要换个大点的办公室，买块没那么花的大屏，还有那个固定鼠鼠脑袋的机器也早就该换了。
谢木蔓又点点头：“没错，规模太小了。”
“先花两千万，建个实验基地。”
卫柏：“……”
“谢同学，你有点不太对劲啊？”
怎么忽然霸总上身，理智全无了？
要知道，在创业初期大张旗鼓先建场地的，十有八九都要吃大亏。最后变卖电脑桌椅，狼狈收场。
这一点，还是小姨教他的呢。
听到卫柏的话，谢木蔓板着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像含了泪。
“好累。”
太累了，以至于大脑几乎停止思考。
卫柏一愣，随即既好笑又心疼。
“以后不用跟着加班到这么晚。”他安抚地摸着女朋友的头。
谢木蔓微微仰头，声音轻轻的：“可是，这也是我想做的事情。”
一个低头，一个仰头，骤然，卫柏就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正映在谢同学的眼眸中。
她很认真，没有说谎。
不仅是因为男朋友喜欢而做这件事，而是因为她也感兴趣。
啪嗒。
是心跳的声音。
跟女朋友志同道合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大概就是像他现在这样吧？
不止是吃饭逛街过节，宿舍楼下牵手拥抱。
更重要的是，心跳在同一频率振动，灵魂在某个部分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