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见到姜欣月，还是在温阮自己的小工作室里，她是温阮的狗。
现在温阮把自己的工作室关了，美名其曰要来更好的地方学习，想必姜欣月也没地方去了，
只是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温阮去哪都带着她，还真是一条好狗。
姜欣月倒是神态自如，朝温念初伸出手，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念初，好久不见。阮阮缺个助理，所以我来帮她，顺便来学习学习。”
温念初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忽然轻笑一声。
她没有去握，而是从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包湿巾，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抱歉啊，”她语气轻快，“我有洁癖。”
姜欣悦的笑容僵在脸上，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但是也仅仅是几秒，她就调整好情绪，将手收回。
温阮是陆宴签的设计师，不归何颂管理，所以她带助理来也没什么问题，其他人即使对她有些微词，也不会说什么。
气氛僵持间，何颂从办公室走出来，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昨天因为一些私事没来工作室，想必你们昨天应该都已经见过了。”
她的眼神从几人身上扫过，见到众人神色各异，她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说道：“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我宣布一个重要的项目。”
何颂环视众人，指尖轻叩着手中的平板：“贺氏集团的贺凌万总裁委托我们，为他夫人孟书因女士设计一套生日珠宝。”
她刻意停顿，确保吸引所有人注意：“工作室所有设计师都可以参与，三天后带着设计稿直接去贺宅，由贺总和夫人亲自挑选。”
会议室顿时骚动起来。
程语兴奋地拽沈漾袖子，小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贺总提出来一些要求，”何颂点开投影，上面是贺总和夫人的合照，虽然已年过半百，但两人却如同热恋的情侣一般，甜蜜地靠在一起，“要包含他们的爱情元素，贺总特别强调，希望看到突破传统的设计。”
温念初正凝视着照片里贺夫人不自觉触碰右耳的小动作，闻言轻轻挑眉。
“今天下午三点，贺总会派车接大家去他们的私人琴房。”何颂合上文件夹，“各位可以近距离了解这对夫妇的故事。”
散会时，温阮快步追上何颂：“何总，这次评选真的全凭设计说话？”
“当然。”何颂似笑非笑，“加油吧。”
程语是个没心没肺的，何颂离开后，就开始跟沈漾商量怎么设计，看到一旁的温念初，还凑过去打算问问温念初。
温念初想着刚才看到的照片，若有所思道：“先去准备录音设备，我猜我们会听到很特别的故事。”
下午两点十五分，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停在工作室门口。
温念初整理着录音设备，余光瞥见温阮正对着小镜子补妆，香奈儿的香水味浓得刺鼻。
程语撇撇嘴，用胳膊肘撞了撞沈漾，“你看她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去相亲呢。”
沈漾推了推眼镜：“根据资料，贺总最讨厌浓烈香水味。”
她故意提高声调，算是提醒，“特别是掺了麝香的。”
温阮补妆的手一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但又有些放不下面子，只能重重冷哼一声，放下手里的香水，拍了拍衣服，算是散散气味。
贺夫人喜欢钢琴，所以贺凌万专门给她准备了一个琴房，她平时就呆在琴房里。
琴房比想象中简朴。
一架施坦威钢琴静静立在落地窗前，琴键上放着褪色的消防员玩偶。
贺夫人一袭旗袍坐在琴凳上，见到众人便想起身，却被丈夫轻轻按住肩膀。
“请原谅书因不便起身。”贺总开口，对着众人解释，“十五年前那场火灾，她的右脚踝……”
“凌万。”贺夫人摇头打断，似乎是不想提及太多的往事，“各位可以随意参观琴房，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温阮立刻挤到最前面，看着她颈间的项链问道：“贺夫人，您最喜欢什么宝石？您脖子上戴的这个应该价值不菲吧？”
然而她刚靠近，贺夫人忽然咳嗽好几声，她的手死死捂住鼻子，似乎很难受。
“抱歉，我夫人对香水的气味过敏。”
贺总伸出手，挡在两人中间，温阮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她抬头看到贺总不算友好的眼神，还是决定后退几步。
随着她的远离，贺夫人稍微好一点，她将手搭在贺总的胳膊上，示意他冷静，然后对他们抱歉的一笑。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颈间那枚吊坠，银链上坠着一颗罕见的帕拉伊巴碧玺，泛着独特的电光蓝色调。
“这是凌万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她声音温柔，指腹摩挲着宝石底部几乎看不见的刻痕，“当年他在巴西矿场得到的原石，请人切割时特意保留了这道天然裂纹。”
温念初的注意力也随之被吸引过去，宝石内部闪烁着细小的星芒，随着贺夫人的呼吸忽明忽暗。
程语小声惊叹：“这难道是...”
“星光效应碧玺。”沈漾推了推眼镜，“每克拉价值超过二十万，而且……”
她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贺夫人又咳嗽起来，那颗碧玺的颜色随着变淡。
贺凌万立即递上手帕，众人这才发现宝石竟能随体温变化颜色。
贺夫人似乎是身体不太好，仅仅是这两次咳嗽，就消耗了她大半的体力，她有些虚弱都靠在椅背上，对着他们道，“很抱歉，大家可以随意参观琴房，或许可以帮助你们找到一些灵感。”
听到她这么说，她们也都明白过来，不再继续打扰贺夫人，随即散开准备随便走走。
温念初走向钢琴内侧，那里刻着“凌万书因 2012.3.21”的字样。
她刚要伸手触碰，身后突然传来贺总的声音：
“那是音乐学院火灾的日期。”
温念初的手顿住。
贺夫人的指尖停在某个琴键上，右耳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温念初看到贺夫人细微的变化，觉得这其中一定有故事。
火灾，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
她向前半步，微微欠身，神色真诚地问道：\"贺总，贺夫人，冒昧打扰。刚才注意到琴键上的日期和这枚特别的碧玺，想必都承载着珍贵的故事。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分享一些当年的故事？这样我们才能把这份独特的心意，通过设计更好地呈现出来。\"
她顿了顿，目光温和地看向贺夫人颈间的宝石：“就像这枚会‘呼吸’的碧玺一样，每一道纹路都有它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