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橙含糊应着，什么都没有明说，一个劲打太极。
而顾沉礼呢，更是只顾着低头吃饭，没有再参与任何话题。
气得顾老太好几次朝他瞪眼，却又对这个固执的孙子实在没有对策。
这顿饭吃得匆匆忙忙，又过了十分钟，顾沉礼放下筷子，扭头问司橙，“吃饱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主动和司橙说话。
把她弄懵了，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老太也一脸疑惑地看过来。
顾沉礼淡定自若，说话间已经起身，“如果司橙小姐不愿意，那就让奶奶送你。”
这话落到司橙耳朵里，和下马威没什么两样。
要在顾沉礼和顾老太之间二选一，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司橙的答案。
不过，还没等到司橙点头，顾沉礼已经先走出了包间。
屋内，顾老太不得不帮顾沉礼说话，“他就这个脾气，小橙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司橙淡笑，“奶奶，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去家里拜访。”
顾老太明显还有话要说，不过司橙已经不愿意听了。
大步下楼走出了餐厅。
两人前后脚离开，剩下顾老太坐在包间里疑惑，他俩看起来怎么……
到底熟不熟？
奇奇怪怪。
服务生敲门进来，小心翼翼地问，“不好意思打扰了，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多送一份水果沙拉，请问……”
“端进来吧。”顾老太点头。
趁着吃水果沙拉的功夫，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实行什么计划。
地下车库里，司橙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当然，是顾沉礼的车。
“打算跟我走？”他问。
司橙身体微微往后靠，“不是你在奶奶面前说要送我回家？现在又不愿意了？”
“那你的车怎么办？”
“让述义来帮我开回去，”司橙说着，扭头瞥了顾沉礼一眼，“给你的助理安排工作，你不会舍不得吧？”
顾沉礼唇角勾笑，“你知道你这句话特别像什么吗？”
“像什么？”
顾沉礼捏着嗓子用骄纵的语气学她说话，“我让妹妹为我干活，哥哥不会不高兴吧？”
司橙愣了一下，大口吸气的声音有些明显。
顾沉礼笑得肆意，“我会怀疑你在吃述义的醋。”
这人真的是……
司橙，“你自作多情的时候，真的很贱。”
顾沉礼收笑，“气氛沉闷了两个小时，憋得慌。”
好不容易从让人烦闷的包间中逃脱，他开玩笑自然肆无忌惮。
话锋转得有些太快，顾沉礼脸上的表情变化也很明显。
司橙顿了顿，看他，“你在奶奶面前还真挺不一样的。”
顾沉礼挑眉，“哪不一样？”
司橙，“叛逆、任性，演技挺好，如果我是第一次和你吃饭，估计也会认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顾沉礼身子歪了歪，右手侧过来扶在副驾驶座的扶手上，“那在你心里，我其实是什么样的人？”
他凑得太近，车厢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暧昧。
司橙屏住呼吸，身体往后靠，“你……”
顾沉礼嗓音发沉，“刚刚又没有喝酒，你脸红什么？”
司橙下意识否认，“哪有脸红，是……你身上的香水味太重，熏到我了。”
说着把他推开，皱眉，“离我远点，我有鼻炎。”
两人间的距离确实拉开了些，但顾沉礼并没有坐回去，低头吸了吸鼻子，“我说过，我从来不喷香水。”
“那这是什么味道？”
顾沉礼笑得荡漾，“体香。”
司橙，“……”
她心里的白眼已经翻上了天。
把司橙逗到无话可说，顾沉礼才心满意足回到驾驶座坐好，接回上一个话题。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在这个复杂世界生存下去的首要准则。”
一阵见血。
不是每一个家庭都有“隔代亲”的血缘情深，在顾沉礼的爸妈都去世之后，他和顾老太之间就不再存在什么彼此依靠的亲情，只是相互制衡、利用的关系。
顾沉礼一边扮演着乖孙子，听顾老太的安排，将胜意集团发扬光大，一边又得适时做个叛逆的纨绔子弟，让顾老太对他放松警惕。
其中如何保持微妙的平衡，是非要考验演技和功力的。
听顾沉礼这么一说，司橙便都明白了。
焦虑不安中，还有点小小的心疼。
她叹气，“现在是不是依旧不知道奶奶撮合我们俩的目的？”
顾沉礼摇头，“她现在表露出来的只是迷惑人的手段，并非真实目的。”
“你指的是跳伞俱乐部？还是……”
除了跳伞俱乐部外，司橙真的想不到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为顾老太所用。
她眉头紧锁，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欸，你说会不会奶奶真的就是喜欢我，想和我成为一家人，才非要我做她的孙媳妇不可？”
话毕，顾沉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过来，伸手探了探司橙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司橙啧了一声，打掉他的手。
顾沉礼，“自信心爆棚也不是这么个自恋法，以为自己是人民币，人见人爱？”
顿了顿，又开口，“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娶你？”
听起来像是挑衅的语气，司橙赌气似的脱口而出，“难道你不想？”
稍稍提高了的音量在车厢内的飘荡了一圈。
换来的是两人同时的、长久的沉默。
司橙心里有点烦，“走吧，待会儿奶奶下来看到我们还在这，免不了会起疑。”
“嗯。”
顾沉礼发动车子离开，在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时，他又说了一句。
“如果我说想，那你愿意吗？”
恰好的车子经过一个拐弯，车轮和地面的摩擦声比发动机响声还要大。
司橙听到了顾沉礼说话，却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她扭头问，“你说什么？”
“我问你胳膊还疼不疼。”
“嗯？”
司橙已经忘了，刚刚胳膊被滚烫的汤烫到。
她卷起袖口，看到那部分皮肤微微发红。
倒是没觉得很疼。
“用冷水冲洗过是挺有用，不疼了。”
顾沉礼“嗯”了一声，“烫伤急救的原理就是要快速让皮肤降温，你要是能再多冲几分钟凉水，甚至都不会发红。”
司橙斜眼看他，“你还知道这种生活小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