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的日子来得很快，糯糯跟顾向南作为受害人可以一起旁听。
首富被带上来的时候，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死就死了，人是死了，可灵魂还活着。
总有一天他可以东山再起的。
糯糯看向一边的冤魂们，那些冤魂激动极了，他们都在等待着这一刻。
“等他死了之后，灵魂是不是就归我们了，我们怎么处置你们都不会管的对吧？”
“我要将他给吃了，将他活生生地撕碎，我要让他永世不能超生，让他跟我们一样。”
“我们之后还能投胎吗？我还想回到我爸爸妈妈的身边，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要个孩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希望等我撕碎了首富的灵魂之后，还能让我再回家看看。”
“糯糯，你在看什么？”顾向南看不见那些冤魂们，只能看见糯糯在对着虚空中发呆。
“我在看冤魂们，南哥哥也来听他们聊天吧。”糯糯将一道符箓塞进了顾向南的手里。
等顾向南眨了一次眼睛之后，面前的东西彻底变了。
他看见了那由大批量的冤魂聚集起来的组合体。
他们正探头探脑地看向远处的首富。
“它……它们要做什么？”顾向南想不到在这竟然有这么多的冤魂在聚集。
除了这些聚集成一团的冤魂以外，底下的空位上甚至还坐着一些灵体，他们都一动不动的看着上面的首富。
“其他人也是被首富害死的无辜的灵魂？”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首富到底害死了多少人。
糯糯点了点头，“对，曾经被他害死的人都带着冤屈在世间游荡，今天他们感应到了首富即将死去，所以今天全部都聚集在了这里。”
他们在静静地等待着首富的死亡，多有趣。
“没想到，他竟然害死了那么多人，那如果我们早些找到他，是不是就能阻止这一切了？”顾向南有些后悔。
每一年都有死在他手上的人，每一年这个数字都会更多。
哪怕提前两三年，这个数字都不会这么庞大。
糯糯晃了晃脚丫，“可是再早一些的时候，糯糯还没有出生呢，就算是出生了，那时候糯糯也还没法走路，也没有学习玄学上的知识，救不了大家。”
今年是她出生的第三年，马上就要第四年了，而首富做的坏事大约持续了十几年。
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没有能提前从妈妈的肚子里蹦出来的能力。
不然他现在应该就是大姐了。
“也是，就是看着这么多人心里不太舒服而已。”顾向南咬了咬嘴唇，太壮观了。
“那坏叔叔他自己能看见这么多的魂魄吗？”顾向南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就应该让他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里。
“如果他想看，是能看到的，可是他不想看。”糯糯摇了摇头，他不想看就看不到。
看不到那些冤魂们到底有多么的挣扎。
他不是因为良心不安所以选择不去看，而是因为他觉得那些冤魂太过吵闹。
在庭审的一角，还坐着两个她们的老熟人。
“那不会是顾娇娇跟王翠花吧？”顾向南小声的开口问道。
听见这两个名字，顾妈妈也回头看了一眼，但这一眼就震惊住了。
“你们确定那是顾娇娇跟王翠花？”顾妈妈怎么看都看不出那两个人的影子。
在她离开之前，她记得顾娇娇还是个小婴儿，而王翠花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可现在怎么变成了两个老巫婆。
她们的脸已经耷拉下来，皮很松弛，像是一个枯木上挂了一段布料似的。
即使她们拼了命地用丝巾想要遮住自己的脸，还是能从缝隙中看见一些。
“她们到底经历了什么？”顾妈妈开口问道。
“她们将自己的寿命出卖给了这个坏叔叔，所以她们现在才变成这副模样的，她们的寿命应该只剩下一两年了，王翠花可能还要更短一些。”王翠花的寿命本来就比顾娇娇短。
当初为了顾娇娇，她无条件地将自己的寿命出卖给首富，后来发现自己变老变丑，又怂恿顾娇娇去出卖寿命。
两个人这才变成了这样。
她们终究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们看起来好像比之前更老了。”顾向南耸了耸肩，他当初为什么会为了这样的两个人放弃自己的亲生妹妹，简直离谱。
“她们想要换什么？”在顾妈妈的印象中，这两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贪得无厌。
当初王翠花怀孕的时候，她们两个还一起约着出去逛街呢，偶尔也凑在一起聊聊天，怀孕时候的王翠花明明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虽然她现在知道了王翠花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老二的。
“换不来的容颜跟一些提高自己寿命跟控制他人的能力，她们还想要顾家的气运。”糯糯总结了一下，就是什么都想要。
顾妈妈抿了抿嘴，至少在她在家里的时候，王翠花还没有弄这些符箓。
她知道，当年她跟顾爸爸被抓走囚禁，跟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但不知道她竟然将这种坏心思也用到了彼此女儿的身上。
真是造化弄人。
正在她们思考着，王翠花已经带着顾娇娇坐了过来。
“看见我们这副模样，你们一定很开心吧。”王翠花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本来是很好听的，可是现在像是粗糙的砂纸一样，难听得要命，甚至要很努力才能听清她到底说的什么。
“我们为什么会开心？你什么模样跟我们可没有关系。”顾妈妈耸了耸肩，她又不是看见别人的惨状才开心的人。
顶多她只是怀念一下从前的王翠花。
怀念一下那个温柔还漂亮的女人而已。
“你……可都是因为你我们才变成这样的。”王翠花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因为我们？那我问你，是我们逼你去跟首富做交易了，还是逼你把自己变得又老又丑了？”顾妈妈可不惯着王翠花这点臭毛病。
明明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己，却总是要把锅给甩到别人的身上去。
“你们……要不是你们有不老的容貌，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们，我们怎么可能误入歧途，去跟首富做交易。”王翠花很生气，可是再生气，她的声音也出不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限制了似的。
“因为羡慕嫉妒别人，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鬼样子吗，还挺有趣的，我们可没让你这么做。”顾妈妈一摊手，她们很无奈啊，总不能因为她长得漂亮，她的女儿长得漂亮，就说她们是红颜祸水吧。
她们很无辜的好不好？
顾娇娇一直沉默着，还是糯糯先挑起话头，“娇娇姐姐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言灵之力的缘故，嗓子坏掉了吗？”糯糯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顾娇娇翻了个白眼，知道还问，真不懂妈妈到底带她过来干嘛，为了让她们看笑话吗。
“首富也是罪有应得，我们一会儿会上前面去作证，争取让他的刑罚判得更重一点的。”王翠花现在也算是跟自己和解了，就莫名其妙的和解了，她曾经去道观里找了好几次糯糯，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
没想到她们竟然能在这里相遇。
“之前道观里面的工作人员跟糯糯说，外面总有一个十分诡异的身影在四处走动，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糯糯开口问道。
除了王翠花之外，她好像也想不到别人了，顾娇娇比较倔强，就算是自己死，也不会来道观求助的。
反倒是王翠花，看起来好像比较惜命的样子。
王翠花低着头，“是我，我想要去道观找到一个能让我恢复如初的法子，但是我进不去，你也不在。”
她宁可不要别人的气运了，也不要别人的寿命，只想要自己恢复普通人的样子。
“可是当初糯糯就告诉过你，你们的模样是恢复不了的，因为你们已经太过依赖那种坏坏的符箓了。”糯糯早就说过了的。
是她们一意孤行，到了现在已经没法挽回了，又来求助于她，还真当她是什么大罗神仙啦。
“那……那我们就只能这样过一辈子了吗？”王翠花的落差感有些太大了，在从前，有多少人都说她长得漂亮，像大明星。
在外面买菜的时候那些卖菜的人都会给她多装一些，可是现在在街上，她能吓哭小孩，路过的人问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卖菜的人更是想要她赶紧离开。
她的声带受损，就算是卖家给她缺斤少两，她想要吵架都做不到。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没事哒，你们的一辈子也没有很长啦，您还有大概半年的寿命，娇娇姐姐大概还有一年多的寿命，之后你们就可以解放啦。”糯糯朝着两个人眨了眨眼睛。
之前师父说过，如果有人觉得活得很痛苦，等他们即将死去的时候要说，恭喜恭喜，终于可以解放了。
现在，她终于找到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