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咱们早些上山，别让那些野核桃给跑了。”
三人一路走一路闲聊，空气中飘着清晨山间的寒意。
唐安边走边给二人指点。
“今天分工明确些，大成，你负责走高的地方，别漏了野梨子。鲁子文，咱俩捡低的，核桃树下多注意别踩空了。”
到了山上，唐安展现出兵王般的眼力劲。
挑在几棵树下转悠，眼睛扫过周围植被，精准判断时令山货所在。
他手脚利索，扯下几串枣儿，嘴里不忘损人。
“都瞧着点，我采摘的是一等货，你们可别拿那些半青半黄凑数，卖不出价来。”
李大成爬到一棵高大的核桃树旁。
挑了几个家伙比较嫩的核桃，挣扎着骂骂咧咧。
“安哥，你是不是专门给我安排这费劲的活！我这胳膊都快拉脱臼了。”
唐安懒洋洋地回答：“费不了劲的活儿哪轮得到你。”
鲁子文捡了一大堆新鲜的蘑菇，晃悠到唐安旁边，笑着问。
“安哥，你这脑子有没有想过啥新的法子，用这些山货捞点更大的利？”
唐安把身上背篓里的核桃土豆码得整齐，手一拍脑门，道。
“租辆牛车吧，便宜又实惠，以后搬货啥的省事。”
李大成一听，双眼放光。
“哎，这个主意好！我爹家邻居有一辆闲置的牛车，价钱不贵，我帮你问问。”
山货收得差不多后，三人背着背篓往县城赶路。
唐安走在前头，眼里一刻不停地警惕着四周。
原本轻松的气氛，他却时不时分心留意。
几个打扮刻意陌生的面孔在此前的市场上晃悠的印象挥之不去。
到了县城，唐安将背篓递给李大成，仔细叮嘱。
“去找老刀疤，别卖得比市场价低。我还有点事儿，稍后一会儿在摊子那里碰头。”
三人点了头，分道扬镳。
唐安转身朝茶馆走去。
“清风茶馆”的招牌落入他的视线，招牌虽然老旧，可门楣有种隐隐透着的江湖味儿。
他推门而入后，装得漫不经心，目光却快速扫了一圈，看到角落里成刚低头啜茶。
他选了个离成刚较近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山楂茶，又假装翻阅菜单。
成刚显然察觉有人盯着，却没急着抬头。
只是平静地折叠湿润的茶巾，把茶杯往身边移了移。
唐安不动声色，直到时间流过几分钟。
掐准这微妙的节奏，他才出声。
“成老板，走得哪路风？您这清风茶馆倒是格外安静。”
成刚这才抬起眼睛，在唐安身上停留几秒，再轻飘飘地回一句。
“你小子嘴倒爽利，有事儿说事儿，这拐弯抹角可不像你的风格。”
唐安冷笑，伸手倒了一杯茶，随后挑眉道。
“县里最近新批的商业地皮，听说您可花了不少心力，这事属实吧？”
成刚眯着眼睛，嘴里哼出一声。
“你又打听这干嘛？想趁机捞一块？”
唐安放下茶杯，用手指轻轻擦过杯沿，压低了声音。
“肥得很啊，可惜有两个不安分的东西也盯上了。申国涛，和他最近攀上关系的沈明。”
听到“申国涛”这名字，成刚脸色微微沉了沉，但又迅速恢复平静。
他心头显然起了波澜，可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沈明？呵，他那点斤两也敢跟老申玩？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这茬？”
唐安似笑非笑。
“有耳有眼，县里的行情也瞧得透。不过成老板，我可不是白通风报信的人。这地皮的事儿，您若真有打算，怕是得另做盘算。”
成刚眯起眼，目光加重了些，沉声问。
“另做盘算？怎么个意思，说清楚！”
唐安将茶杯推远了一点，摆了摆手。
“成老板别急。申国涛那边准备动作在村里，具体如何还得看他和沈明的配合。而沈明嘛——当棋子罢了，不过这棋子落错地方，就得一招死棋。”
他语气停顿得恰到好处，让成刚坐在椅子里，半是冷笑半是思索。
成刚紧绷的脸色最终舒了开些，摊开双手笑了笑。
“行，你倒是敢讲，替我送点料子，咱们合作开个局。”
唐安伸手将茶杯轻轻推回到桌子中央，看着成刚，嘴角一弯。
“成老板，待会儿让人传个口信儿吧，其他的就看您怎么玩了。”
成刚抖了抖茶巾，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朝唐安点了点头。
“成，算你小子聪明，等着瞧吧。”
唐安笑了笑，没再多说，起身离开茶馆。
他出门后，稍微抬头打量了下街口四周的人流。
确认没被人盯梢，才放心地朝集市方向走去。
约定地点上，李大成和鲁子文正守着山货摊子。
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又掩不住眉宇间的喜色。
见唐安走近，鲁子文忙摆摆手招呼。
“安子哥，这都卖得差不多了，今天算是大丰收！”
唐安随手接过李大成递来的一瓶凉茶，边拧开瓶盖边扫了眼剩下的货。
“不错，让咱兄弟们赚上这一笔，也没白跑这趟。”
“对了，还真得感谢你介绍的老刀疤，人倒是痛快豪爽，没咋压价。”
李大成拍了拍腰间，透出几分高兴劲儿。
唐安笑了一声，指了指路边的店面。
“行了，赶紧打起精神，咱们去瞧辆牛车。”
三人将剩下的货物装回背篓，绕过几条街巷，终于在一家牲畜行停下。
门口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正懒洋洋地抽着旱烟。
瞧见他们走近，鼻子哼了一下。
“租车啊，五块一天，外带草料费，价儿随行！”
唐安不慌不忙地扫了眼院里的牛车，挑了辆车厢结实的。
他低头摸了摸车轴节，在缝隙处用手指弹了两下，牛毛打成的束带倒是紧实。
“行，就这个，但咱把话放前头——不退漆的车绳，过两天可别找我赔不是。”
那中年男子被这话噎了一下。
瞪眼仔细看看唐安，没敢多废话，只干笑着摆摆手。
“行吧行吧，租就得。”
唐安付了钱，三人推着空车赶着牛，朝村外返程。
路上，经过粮油店的时候，唐安随意撇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