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鬼行事,三两个倒是轻松。
但驱使几百个鬼来为己所用,却不是易事。
且驱使的还都是看自己不顺眼的敌鬼,要费的功夫真不是面上看上去这般简单。
郑离惊心里暗暗叫苦。
去年在鲲山,那无名修士能驱动千鬼作乱,是因为那些鬼本身就跟无名修士是一伙儿。
它们甘心受其驱使。
蛮子鬼可不一样,蛮子鬼都要用法力压制,才能让它们听话一用。
今晚她已经费了老劲儿了。
明晚还来,她可未必有足够法力来控制五百个鬼了。
她需要时间来恢复恢复。
可这些在四大师眼里似乎不是事。
能在十岁就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天才,师尊都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是天道宠儿。
自然比他们这些要求着老天爷给饭吃的人厉害。
又入俗世历练了一年有余,修了几件大功德,想来更是法力大增。
所以他使唤起来是一点不带心疼的。
在他来看,能者多劳,天经地义。
郑离惊只能苦哈哈的抱着大葫芦回营。
第二日,斥候带回消息,大戎军队后撤三十里似有退兵之意。
大屹军队亦拔营后撤,似乎同样有退兵迹象。
但西北军没有放松警惕。
绥王下令斥候一个时辰一报,随时掌握联军动静。
到下午果然发现大屹军队后撤的方向不对劲。
队伍看似后撤,却是往北移动。
而往北,有座小城叫萦城。
萦城虽然不大,却是跟北厥交易的必经之城。
有来往货物途经此处,一旦被攻占,损失会不小。
西北军三军将领商议决定,主力连夜转往萦城方向。
预防没吃到肉的大屹军,恶狼扑食。
而大戎军队,也撤得不干脆。
退了三十里,看似不想打了,但派往南边的斥候却增多。
“看来他们改变了目标,啃不下我们的城池,要往村落去扫荡。”
看着舆图的绥王皱了眉。
主力去往北边护城,若是大戎军不撤退,将会祸患不少边境村庄。
隐寂大修士看向自己的小师弟,意思不言而明。
郑离惊只能站出来说自己会想办法,今夜再震慑一次大戎主将领。
打不过,就出鬼。
绥王却摇头,“你昨夜已经费了不少劲,不能过度消耗。”
郑离惊愣了愣,王爷怎知道她费了老鼻子劲。
她都没有抱怨过一句。
隐寂大修士看看绥王,又看看自己师弟,脸上出现莫名之色。
他问绥王:“你怎知道她法力不继?”
他作为师兄都看不出深浅了,王爷能有这能耐?
绥王愣了愣,这还用问,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
昨晚二大师收了法,人都没精神了。
明显疲累得很。
是人都会累,驱鬼打鬼更耗精力。
去年在鲲山对付那千鬼阵后,二大师也是疲累到不想说话。
昨晚回去一路二大师就一句话都没说。
但四大师没看那一眼,也没留意师弟有没有说话。
所以他不知自己的师弟累不累。
他当她法力无穷,无所不能。
这会儿在绥王的映衬下,自己成了毫不体恤师弟的师兄。
但他并无愧色。
“要是驱不动五百只鬼,那就驱三百只,两百只,再不济就一百只,也够吓那巴图迩一顿了。”
郑离惊感谢绥王的体谅,对四师兄的话没有异议。
“今晚用一两百只蛮子鬼是可以的。”
看到师弟说可以,隐寂大修士放心了,“看吧,她能行。”
绥王却忍不住说出一句:“四大师,您也可以驱鬼协助一下。”
二大师是有天赋的大师,但四大师修行多年,想来应该也不差。
五大师就跟二大师共同抗击过千鬼阵。
四大师想来法力要比五大师更高一筹。
对四大师了解不多的绥王,压根没想到,他这话能让四大师后悔做他的军师。
驱不动蛮子鬼的隐寂大修士,牙根儿发了痒。
这王爷真没眼力劲儿。
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这么使唤他。
不敬老爱老的王爷不是好王爷。
四大师脸色不好了,“我要护法,护法就是帮她了,王爷你不懂。”
绥王:......
他确实不懂。
没有别人在身边护法,难道二大师就做不了法么?
显然并非如此。
看到王爷怀疑自己师兄“偷懒”,郑离惊连忙说道:“做大法事有师兄护法我才能专心,我们分工不同,都很重要。”
四师兄法力不太行,也只是门中人知根底。
在外可都是高人姿态,不可丢那人。
绥王听了,没再起疑。
“那今夜就再次辛苦两位大师了。”
用鬼能退敌的话,边境百姓就可免受灾难。
这是积德之大事。
见绥王没有看不起自己,四大师的脸色才好转过来。
不过他还是多看了眼绥王,对其如此细心关注自家小师弟起了疑心。
虽然小师弟是俗家弟子,但她天生慧根,心性奇坚,根本不会嫁人。
可别招了个跟屁虫。
没想到一句话就让四大师警惕起自己的绥王,一无所知的跟二大师说着今晚夜行驱敌之事。
他目光坦荡,态度磊落,并无一丝不妥表现。
成过亲有过媳妇的四大师,自诩是过来人。
他暗中观察一阵后没能确定什么。
算了,闲事莫多管。
不是自己多虑,就是这王爷藏得够深。
是夜,一支几十人队伍,骑着马悄然夜行几十里地。
在午夜时分来到大戎军营驻扎地附近。
寻到隐蔽之所,一行人潜伏下来,在夜色中观察着远处的军营。
大戎营帐虽然连绵数十里, 人找主营帐不容易,鬼找可就不费吹灰之力。
巴图迩半夜被惊醒,再次听到诡异的鬼哭狼嚎声,他心慌得跳起来。
这次他有所防备,刀不离手。
诡异的力量掀起骇人的狂风,帐篷有被掀顶的危险。
卫兵来报,说战马又不安嘶鸣,兵营又出现自相残杀的场面。
两夜没睡好的巴图迩,拿着大刀出帐篷,防备被自己人突袭。
一阵凄厉的声音倏然从远至近。
狂风裹挟着飞沙尘土,让他双目不能睁,通体生寒。
犹如被什么东西缠上般,慌乱之下,他把手中的大刀挥出虚影,前后左右的劈砍。
嘴里怒骂:“何方妖孽,速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