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盛昭明出现的合情合理。
他毕竟是本次陆、许联姻的媒人,有必须在场的需求,毕竟礼单还有挑后续走礼日子,都是媒人要在中间传话的。
当然,他不出现,陆家和许家自己拿主意也成,主打一个媒人身份太高,成亲双方随机应变。
而今太子殿下来了,还带上了天佑帝,这两人组合,就让人不自觉有些紧张起来。
偏生这两人还让陆家兄弟开道,他们跟在后头。
陆启霖环顾左右,悄声问安九,“九叔,周围有什么大内高手不?”
陛下就这么轻飘飘的走在路上,当真不要紧吗?
安九气定神闲,“你就当他是个老人家,不用管那么多,他自己都不怕,你用不着替他担忧。”
那群护卫们可不是吃素的。
叶乔今日被分配跟在陆启文身侧,与陆启霖隔了一段距离,但耳聪目明的他仍旧听到了陆启霖的低语。
环顾四周一圈,他突然开口。
“右手屋檐后三丈处,约有两人。他们右手边,还有一人在一丈远。”
“我们隔壁巷子里,有六人躲在墙根下游走,速度不紧不慢,比照着咱们的速度。”
“左手屋檐后,有两个带着弓箭,身下应该还有两人。”
“还有隔壁巷子那,有一支队伍......”
众人:“......”
屋檐后躲着的众护卫:“......”
陆启霖只觉眼前一黑,一把跳上叶乔的背,捂着他的嘴巴道,“祖宗,爷爷,咱们不玩胡说八道的游戏,容易变成刺猬!”
他都感觉有人用弩箭对着自己了。
叶乔反手将他一颠,背了个结结实实,“累了吗?”
陆启霖疯狂摇头。
他不累,他怕死啊。
这一刻,他心头担忧之极,叶乔这般厉害,会不会被招安啊。
他以后还能见到叶乔吗?
早知道今日就不带着他出门了,什么时候带人出来玩不是玩啊,偏偏挑了今天这个会遇到“大人物”的日子。
天佑帝在身后走着,打量着叶乔,眼神有着浓浓的好奇。
盛昭明听了全程,只道,“叶乔自小就在陆家,就跟安九在安家一样,不似下人,是友人。”
天佑帝闻言,翻了个白眼,“朕手里有的是人才,这种明显没调教好乱说话的,朕才看不上呢。”
盛昭明笑着颔首,“对,我那还有好几个比这孩子厉害,下回喊他们过来给您耍杂技。”
“嗯,算你有心。”
天佑帝又翻了个白眼。
他是这种强取豪夺或者无故杀伐之人吗?
一个个如临大敌做什么?
真的是!
外头百姓都夸他是好帝王!
仁慈,宽和,爱民!
陆启文走在最前面,掌心都出了汗。
一行人到了国公府门口,国公府的管事上来迎人,“陆修撰,陆编修,你们可来了,国公爷一直等着呢。”
说完,却见两人身后还有两道熟悉的身影。
眨眨眼,确定身份后,管事立刻拜下,“见过......”
盛昭明立刻道,“起来,今日我只是一个媒人,你且下去,我们自己进去。”
“.......是。”
管事退到一旁,动也不敢动。
天爷啊,这位怎么突然来了?
国公爷没说啊,府里都没做好接驾的准备呢!
到了府内,天佑帝和盛昭明驾轻就熟的走在前头,根本不用下人带,自己就走到了国公府迎客用膳的花厅。
许国公正与陆家众人闲聊,一个瞥眼,就见皇帝和太子齐齐到来,不由一怔。
他们两家子坐下来聊亲事,这两个人过来作甚啊?
不知道自己来了,他们会很不自在吗?
许国公想赶人,奈何品阶不够,只好带着众人迎了上来。
“臣(小民)(妾身)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佑帝笑道,“不必多礼,今日我儿来当媒人,朕就是来观礼的,你们且随意聊着,不用管朕。”
话虽如此,可谁真敢怠慢天子?
一行人重新坐下来的时候,气氛明显局促很多。
天佑帝见自己到来冷了场,赶紧问道,“你们商量的如何了?何时过定,何时过礼?”
说着又补了一句,“朕亲自赐的婚,也算是半个媒人吧,替你们把把关。”
许国公就将前头敲定的日子说了,“臣等告假回来一趟不易,便只能委屈孩子将这些日子排得紧凑些,尽量这几日就走完,待婚期定后,最多再回来一趟。”
天佑帝感慨道,“辛苦爱卿了,北地如今无碍,多留些日子也无妨。”
“是......”
正说着话,却见许怀玉突然跪到天佑帝跟前,“姑父,侄女有事相求。”
天佑帝笑着望着她,“玉儿,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对于这个有些爱胡闹却活泼鲜活的侄女,天佑帝打心里喜欢。
见许怀玉踌躇,天佑帝又道,“有话就说,姑父定应了你。”
女儿家左右求的不过是婚事上的琐事,天佑帝做好了比如破财的准备。
要赏赐就给!
小姑娘家家,成亲自是要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却听见许怀玉张嘴,“陛下,臣女想在北地建一支娘子军。”
天佑帝:“......”
他环顾左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却见许家人皆是无奈苦笑,摇头。
“朕......”天佑帝张了张嘴,却是有些不敢说话了。
那日,他和贵妃开玩笑,说建了女医馆,以后说不定还能效仿先祖那一代,筹建一支娘子军。
不过一句玩笑话,难不成这孩子耳朵尖,那日在宝华宫殿外的院子里也听见了?
天佑帝忍不住轻咳一声,又朝两边看了看,想着怎么脱身才好。
许家人这么看着自己,难不成都在心里骂自己?
许怀玉可是他们镇国公府的唯一独苗,这一点,天佑帝还是很清楚的。
他想了想,道,“朕想起来,其实宫中还有诸多事未处理,朕就先回去了。”
言罢,他又叮嘱一句,“太子,玉儿是你表妹,她的亲事,你是媒人要多上心些,朕先走了。”
他匆匆的来,又匆匆的溜走了。
盛昭明:“......”
看看众人,又看看跪在地上的许怀玉。
他脑海里只有两个字。
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