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四还在挣扎着,冷不丁就被人用力甩了一个巴掌。
他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更是一片腥甜,“哇”一声吐出一颗牙齿。
“谁啊,敢打我?老子......”
待看清对面男子的脸,他一脸惊诧,“二,二哥?”
听他这么喊,陆丰年抬起手又狠狠一拳。
“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哥?你欺负我儿子,欺负兄弟不孝爹娘的时候,可还记得我?”
一拳下去,陆老四整个人被掀翻,一头栽倒在埠头的石砖上。
水里荡开一抹赤色,额头传来剧痛与阴冷,陆老四挣扎着趴在埠头上,恼道,“作甚打我?我告诉你,我们分家了,我要告官。”
陆丰年狠狠踹了他一脚。
陆老四整个人没入水里,喝了个半饱后他重新爬了起来,抚着石砖站在河里不敢靠近,嘴巴却仍旧硬着。
“呵,陆老二,当个兵把你能得,回乡还带着你兵油子来欺负兄弟?”
“兄弟?这会还记得我是你兄弟?”
“我去北地前,你答应的好好的,说是会将霖儿视为己出,结果呢?你带头算计他,欺负他!”
“一个傻子,害的家里被指指点点,连我在外头都也要被看不起,作甚要对他好?当初就该淹死!”
陆老四梗着脖子道,“你当兵是爹娘让你去的,我凭啥应承你?”
“爹娘让我去?”
陆丰年冷笑连连,“当初依着排序,我和大哥,还有老三都去过徭役,下一次不论是兵役还是徭役,都该你去。
你的好岳丈得知此事,过来威胁爹娘,说让你去,立刻让你婆娘跟你和离!爹娘为难,却仍不想改了规矩,是我,是我主动说我去,他们这才勉强同意了!”
陆老四抿着唇,不搭腔。
陆丰年越说越气,一个箭步冲进水里,按着陆老四便开揍。
拳拳到肉,疼的陆老四不断哀嚎。
张氏吓的惊叫连连,“啊,杀人了啊,救命啊,杀人了啊。”
他身后辖制她的护卫听得不耐烦,朝她后颈重重一敲。
张氏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张柱子和赵氏惊慌失措,不住祈求着饶命。
这边闹哄哄的声音,传到宴席那时早就被众人的交谈声盖住,但在陆得旺家的院子里,却听得清清楚楚。
家中众人都去了宴席那帮忙,陆得旺是回来清点今日宴席的回礼盒子的。
嘉安府一带的规矩,赴宴的客人离开时,主家要准备回礼,一般是吃食。
是以这次回礼就交给了陆得旺一家准备。
本是备的足足的,余出了好些,没想到今日来了好多没请帖的客人,他怕不够,特意回来数数。
小孙子陆小砚才五岁,亦步亦趋跟着他,听到外头的动静,忍不住朝外头看。
“爷爷,外面好像有人在打架。”
陆得旺笑了笑,“哦,爷爷没听到,许是你听错了。”
陆小砚眨巴着眼,“真的在打架,爷爷,打架是不对的,对不对?”
陆得旺颔首,“当然不能打架,你长大了要跟文哥哥和霖哥哥学,好好读书以理服人。”
陆小砚点点头,“好的,不过爷爷,外头那个大叔将另外一个大叔按在河里打,会淹死吗?”
陆得旺勾起嘴角,“放心,死不了的,他们在摸河蚌呢。”
他走过去,拉回陆小砚,“来,你帮爷爷数一数,这一堆有几个。”
陆小砚笑着开始数,一脸认真。
陆得旺却是后退几步,走到了门边,顺着缝隙去瞧站在河边的男子。
丰年,回来了。
活着回来了!
脸上凉凉的,他赶紧抹了抹,唇边尽是笑意。
真好啊,真好啊!
陆丰年将陆丰仓揍得喊都喊不动,这才将人从水里提起来,扔到了石砖上。
“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陆老四喘着气,想要爬起来,却是直接滑到了水里。
张氏被护卫拍醒,睁眼就瞧见这一幕,立刻哭喊着去捞人。
张柱子和赵氏吓得腿儿都在哆嗦,对视一眼,俱是抬腿就走。
护卫们朝两人恶狠狠瞪了一眼,“把地上这玩意拖走,得罪我们陆爷,没你们好果子吃。”
两人在心里哀嚎着,缓缓回头帮着张氏从水里将人拖了起来,一步步朝桥头那走,半点也不敢看宴席的位置。
一路上,还有络绎不绝的马车从村南驶向村北。
陆老四垂着头,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而其他三人却是嫉妒,嫉妒,加上恼恨。
就这么朝着回家的路走,哪知却在村口见到了县令魏宇的车驾。
魏宇一直没升迁。
但在郝师爷接连帮着“画饼”下,他已经将平越县当做了自己的“地盘”。
好好经营,力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只要他好好干,平越县就是整个的大盛的“典范”,属于他的荣耀终会到来!
他将来一定会升官,越级升的那种!
张柱子见是县令的车驾,又见后头跟着的差役们,一时脑热,径直就冲了过去。
“大人,县令大人,小人有冤屈要诉!”
县令在马车里和郝师爷说笑。
两人打赌今日会遇到哪些“贵人”,正等着立刻揭晓答案,不想却在这隔了几步路的地方遇到了要“告状”的。
魏宇皱皱眉,“哪个不长眼的,就不能换个时间?今日本官忙的很。”
郝师爷习惯劝道,“大人不若问问拦路者是何冤屈?若真有案情,不妨仔细审审?”
又低声道,“今日人这么多,定将传扬大人的美名。”
说的也是,今日陆家定有诸多达官贵人到场,说不得就要说与太子听,他正好表现表现。
魏宇点点头,撩开帘子,望向跪在地上的张柱子。
“老汉,你有何冤屈?说出来,本官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