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相呼衍当的脸上,满是苦涩。
他早就提醒过大王,呼卓此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可大王偏偏不听,还把呼卓的部队,放在如此关键的侧后方。
现在,出事了吧?
“大王息怒。”呼衍当只能硬着头皮劝道,“呼卓或许……或许只是在等待战机。毕竟,秦军的锋芒正盛,此时出击,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
“狗屁的战机!”奢比根本听不进去,“他就是想保存实力!他就是想看本王的笑话!”
“来人!”奢比对着身边的传令官吼道,“去告诉呼卓那个混蛋!本王命令他,立刻!马上!从侧翼给我冲垮秦军的阵型!否则,等战事结束,本王第一个就拿他问罪!”
“是!”一名传令官立刻领命,打马朝着呼卓的营地狂奔而去。
然而,他还没跑出多远。
异变,陡生!
只见在西北方的天际,也就是呼卓大营的正后方,三股又黑又浓的烟柱,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
那黑烟是如此的浓烈,如此的醒目,
“那……那是什么?”
“狼烟?”
“那个方向……是呼卓大营的方向!”
东胡人的阵中,爆发出了一阵骚动和议论。
一股不安的气氛,开始在军中蔓延。
奢比也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三股黑烟,脑子里一片空白。
黑色的狼烟?
这是什么信号?
他从来没见过。
“大王!大王!不好了!”
就在这时,又一名斥候,连滚带爬,神色惊恐地从后方冲了过来。
他的盔甲上满是血迹,脸上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
“大王!反了!反了!呼卓反了!”
斥候的声音,凄厉得如同鬼哭。
“什么?!”
奢比只觉得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天灵盖。
他一把揪住那名斥候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面目狰狞地吼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呼卓怎么可能反?!”
“是真的!大王!千真万确!”那名斥候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喊道,“呼卓……呼卓他杀了乌力罕大人!杀了所有监视他的王帐护卫!”
“他……他还带着他的一万多锐士,把……把我们的后军……全都给冲烂了!”
“后军……我们的后军完了啊!”
所有人都懵了。
呼卓……真的反了?
他不仅反了,还以雷霆之势,端掉了自己毫无防备的后军?
这……这怎么可能?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奢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喃喃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他为什么要反?本王待他不薄!他为什么要背叛我?!”
国相呼衍当看着奢比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早就预感到,会出事。
但他没想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
呼卓的临阵倒戈,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尖刀,从背后,狠狠地捅进了东胡这头野兽的心脏。
更可怕的是,这把刀,捅得太准,太狠了!
后军,是整个大军的后勤和预备队所在。
后军一乱,整个大军的指挥和补给,就彻底瘫痪了。
军心,在这一刻,彻底散了。
“大王!快看!秦军!秦军他们……”
一名贵族指着前方,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奢比猛地回头。
只见秦军的阵中,一面从未见过的,绣着黑色猛虎的巨大战旗,正缓缓升起!
随着那面黑虎旗的升起,原本还在稳步推进的秦军步兵方阵,突然爆发出山崩地裂般的怒吼。
“吼!”
他们加快了速度,整个军阵,如同一座移动的火山,向着东胡的中军王帐,直扑而来!
而在他们的两翼,那三千秦军铁骑,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攻势变得更加凶猛,更加不要命!
他们不再纠缠,而是组成一个个锋利的攻击箭头,一次又一次地,凿穿着已经军心涣散的东胡骑兵阵列。
将闾,要总攻了!
他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把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这最后一击中!
他要一锤定音!
“顶住!给本王顶住!”
奢比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拔出腰间的金刀,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现在,不是他杀不杀得掉秦军的问题了。
而是他能不能在秦军和呼卓的南北夹击之下,活下去的问题!
“苍狼锐士!给本王上!拦住他们!”
奢比将他身边最后,也是最精锐的两千名苍狼锐士,全都派了出去。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然而,就在他调动身边所有力量,准备迎接秦军正面冲击的时候。
他没有发现。
一百多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地,锁定着他和他头顶那面巨大的金狼旗。
扶苏,到了。
“潇潇。”
扶苏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在。”
王潇潇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为你开路。”
“你,去取了那面旗。”
扶苏的目光,落在那面在风中狂舞的金狼旗上。
“好!”
王潇潇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动手!”
一声令下,如同龙出深渊,虎啸山林!
一直潜伏在灌木丛中的百十名秦军亲卫,在扶苏的带领下,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猛地从藏身之处暴起!
他们的目标,明确得不能再明确——东胡王奢比和他那面巨大的金狼王旗!
这个时机,被扶苏拿捏到了极致。
东胡王庭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正面战场上将闾发起的决死冲锋,和后方呼卓叛乱的惊天噩耗给吸引了。
奢比更是将自己身边最后的精锐“苍狼锐士”都派了出去,试图抵挡将闾那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攻势。
他的中军王帐,在这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空虚!
“杀!”
冲在最前面的,不是扶苏,而是王潇潇!
她就像一团燃烧的烈火,一匹挣脱了缰绳的烈马,整个人与手中的长剑几乎融为一体。
她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那些负责王帐外围警戒的东胡士兵,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名站在帐门口,正伸长了脖子,紧张地看着前方战局的东胡百夫长,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快得看不清的影子从他身边掠过。
他下意识地想转头,想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