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走过去,把大友英子扶了起来。
大友英子见到陈立来了,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泪水将陈立的衣衫打湿。
“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呜...为什么...”
陈立一边安抚着大友英子,一边无奈的微微摇头。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我的国家!
我知道你很可怜,但我不能不动手,万一真的谈判成功了呢?
到时候你是不可怜了,但我的国家怎么办?
所以只能对不起你了。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只要成为了局内人,就是身不由己...
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对未来的迷茫,此刻的陈立,心中对大友英子最后的一点念想也都烟消云散。
从大友贤一死的那一刻,他们两个就再也不可能了。
陈立都不知道自己以后怎么面对她。
“英子!先回去休息吧!大友叔叔的事,我们会调查清楚,一定会抓到凶手!”
陈立拍了拍大友英子的后背,准备找她叔叔。
而此时,大友英子却是一把将陈立拉住,她的眼中全是迷茫。
“怎么了?”
陈立回头,有些关心的询问。
大友英子低着头,口中喃喃。
“小野君,在我来到满洲前,我的父亲和我说,这里的人民都很拥护帝国,是帝国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他们不应该感谢我们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们...”
“我们的战争不应该是正义的吗?既然是正义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陈立听到大友英子的问题,立刻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哪怕心中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大友贤一刚死,他们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而且她可是皇室的人,万一有人借着这个做点什么就不好了。
“英子,这话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有些事情很复杂,需要你自己去看,去感受...”
天空中飘落雪花,将整个街道染白,只是天色昏暗,让这抹白色仿佛变成了灰。
陈立坐在车里,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大友英子跟着她叔叔离开。
他只是吩咐手下人调查现场,自己并没有参与。
他知道,根本不可能查出什么来。
土肥圆那个老家伙出手,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况且,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等着人报案。
但关东军却反其道而行之,就差告诉所有人,这是关东军干的。
他们根本不怕。
而陈立做的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这一次过后,关东军一定会警惕,内阁再想和国民政府谈判,就难了。
也许从这一刻起,能断绝光头的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能让他明白软弱是没用的。
将烟头扔出车外,陈立吩咐司机开车。
来到陆军医院,陈立在看望了藤野村树后,给自己挂了个号。
特快的那种。
诊室里,医生看着年轻的陈立,却是浑身紧张。
这位在新京的大名可是不太正,他不知道这活阎王突然挂号干嘛。
明明诊室里不能抽烟,但看着陈立一口一个烟圈,他最终也没有阻止,只希望赶紧把这位送走。
“陈...陈处长,您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陈立依旧面无表情,甚至目光都没有看医生,而是一直盯着桌上的钢笔,就好像那根钢笔能突然飞起来刺进他的身体一样。
“最近经常头疼!”
医生点点头,拿着手电筒又看舌苔,又问一些其他问题。
不过五分钟,他颤颤巍巍的将一个单子交给陈立。
“陈处长,您这是压力太大导致的,这个没法治,只能是您平时多注意休息,我给您开一些有镇静作用的药,您慎用!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就来医院复查!”
“还有,尽量少抽烟!”
陈立没有说话,拿过单子就离开诊室。
闻着残存的烟味,医生总算松了口气,但还不等他打开窗户通风,陈立的脑袋又从门外伸了进来。
“我来看病这事,你要是敢说出去,以后就等着去保安局上班吧!”
医生点头如捣蒜,陈立这才再次离开。
新京的调查只持续了一天就暂时结束了。
因为第二天,有国外的记者来到了新京,来参加即将到来的表彰大会。
没办法,内阁再不爽,也只能暂时忍着。
不过陈立知道,这事没完,真正的斗争还在后面呢!
第二天一大早,陈立的特事处的宪兵就被调走一半,去火车站接那些记者。
办公室里的陈立在吃过早餐后,揉了揉太阳穴,将昨天医院开的药吃下一片,然后打开窗户给办公室通风。
今天的新京,那是格外的美好。
大街上再也没有了日本浪人横行霸道,也没有了动不动拦住行人检查的宪兵。
取而代之的,是新京警察厅的巡逻警察变得多了起来。
还有军政部的满洲国宪兵。
许久没有开业的许多店铺也都开张了。
一切显得是那么的欣欣向荣。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日本人做给国际上看的,其实大街上全都是便衣特务。
有谁乱说话的,直接偷偷抓走。
保安局这一早上都送进来三四个无辜民众了。
此时,陈立的办公室里,汪生民正规规矩矩站在陈立面前。
今天早上,汪生民接到紧急命令,警察厅特务处的警察都要派出去,配合军政部的满洲国宪兵维持新京的治安。
保安局要负责对这些人的监控,特事处负责特务处。
保安局行动处负责监控警察厅外事处。
当时正在和老婆亲热的汪生民擦都没擦就带着特务处的警察来保安局门口集合了。
陈立头也不抬的开口。
“汪处长,这次的任务十分重要,你要多上心,最好是亲自去坐镇!”
汪生民心中奇怪为什么最近警察厅的事这么多,但也不敢多问,只是立正表示自己明白。
同时,他看着陈立那也是满心羡慕。
这陈长官每天过的也太潇洒了!
手底下那么多宪兵,权力又大,有事还能坐在办公室里指挥别人。
他呢?
一个堂堂处长,这种巡逻新京街头的任务还得他去跑腿坐镇?
汉奸和汉奸也是不同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