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商人收起毯子,慢悠悠落地,瞥了眼阮晨光,又扫了眼他身后那个铁疙瘩,瞳孔猛地一缩。
不对劲。
上次见面时,这人顶多是个有点底牌的普通人。
可现在——
他身上的气场,像山一样压过来。
不是靠道具堆出来的,也不是植物撑的。
是他自己,人活生生变强了。
就连他身后那个陶俑,也隐隐透着一股子杀气。
这……什么世道?
他走遍禁地几十载,见多了逆天改命的,可没一个像阮晨光这样——
两天一小变,三天一大蹦,跟开了挂似的。
简直吓人。
他脸上堆出八颗牙的笑容,赶紧打岔:
“没错,那庄园我是买下来了。”
“可我那朋友,之前跟另一伙人谈价,对方死活不加码,磨磨唧唧。”
“等他们听说卖出去了,立马坐不住了,想动手抢。”
“禁地里这种事,天天都有。”
“对方实力嘛……能惦记这种地方的,绝对不是路边摊货。”
“但你放心!”神秘商人一拍胸脯,“我已经请了专业队——布加拉探险队,保你顺顺利利,一根毛都别掉。”
他一字不提“黑夜”、不提“战争”,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阮晨光没戳穿。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商人信息网肯定广,不然早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不想说的,那就别逼。
人嘛,各有各的活法。
……
夜里,他们摸到了那条深谷。
阮晨光一到现场,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原来神秘商人说的“黑夜危险”,真不是吓唬人。
这地方跟蓝星上的大裂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地从中间裂开,两边相隔一公里,像个被天神劈开的口子。
往下看,黑得连光都吞了,深不见底。
怪不得原主人宁可甩手——别说里头藏啥鬼东西,光是这地形,就够你喝一壶。
神秘商人抬手就是一枪。
“咻——”
信号弹划破夜空,直坠深渊。
底下传来“咯吱”几声轻响。
没几秒,几枚带着倒钩的吸盘“啪啪”飞上来,缠住绳索,一拉——
四个人,从深谷里被拽了上来。
也就几十米深,不算太狠。
领头的壮汉皮肤糙得像老树皮,眼神利得能削铁,典型的冒险老炮儿。
神秘商人赶紧介绍:“这位是布加拉探险队,都是精英!他们刚好在附近接任务,运气爆棚才搭上。”
阮晨光用系统扫了一圈。
四个里头,唯一有点看头的,就是这布加拉。
S级。
其他人,不值一提。
“底下情况不明,都小心点。”神秘商人嘱咐。
“我们直接飞过去。”布加拉指了指钩锁,“绳子一挂,踩着走,最快。”
“可一公里啊!”神秘商人有点犯怵,“这绳子能撑住?”
“撑得住。”布加拉一脸笃定,“试过好几次,稳得很。
就是有点悬。”
神秘商人刚想点头,阮晨光开口了:
“不用这么费劲。”
他从兜里掏出不死冲天豌豆,往地上一丢。
“啪。”
根须炸开,疯长。
藤蔓冲天而起,直插云霄,然后——
缓缓,缓缓,像一座桥,斜斜倒向对岸。
轰!
整条绿藤巨桥,横跨峡谷!
风都不吹了。
神秘商人:嗯,见过。
但布加拉团队三个人,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这……这是植物???”
“它……它刚才是自己长出来的???”
“它怎么不倒?!”
阮晨光拍拍手,头也不回。
“走吧。”
没人敢问为什么。
没人敢质疑。
因为刚刚那一下——
连风,都怕了。
为首的布加拉干笑了一声:“哟,你这准备得也太齐全了吧?”
他们原先还以为阮晨光就带了几株普通草苗,凑合着用用。
哪知道这家伙背包里像开了植物批发市场——什么环境都能撑得住,啥都能拿来当工具。
他懒得解释,毕竟刚认识,说多了显得矫情。
踩着那根疯长的冲天豌豆藤,一行人直接飞渡裂谷。
可问题没完——这破谷底咋下去?
庄园卡在两面绝壁中间,跟被巨人用刀劈出来的一道缝里,四面都是刀锋般的岩壁,连个落脚的梯子都没有。
又是阮晨光出手。
他那根不死冲天豌豆的主藤,像条活蛇一样越长越粗,哗啦啦往下延伸,边长边分杈,一截一截缠上每个人,像快递裹膜似的,把人捆成一串,缓缓往下放。
探险队那四个老油条彻底看傻了。
这哪是商人?这是植物界的神棍!
“你之前买我那豌豆,我才卖你没两周啊,怎么就弄成这德行了?”
“园丁教派的老头子们,养几十年都没你这么猛!”
神秘商人话多的老毛病又犯了,贴得贼近,边往下掉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这世界奇植物确实多,可能两周内改得这么离谱的?他活了半辈子头一回见!
“看来,真没请错人。”他咂咂嘴,“那庄园里到底藏着多少鬼东西?你探到啥底细了?”
阮晨光没答,反问了一句。
神秘商人一听,脸色立马变了,唾沫横飞:“我他妈被那混蛋坑惨了!”
“他卖我情报的时候,一句危险都没提!等我钱到账了,才慢悠悠说:‘哦对了,里面植物杀不光。’”
“他前前后后扔了十几个队伍进去,一个都没活着出来。”
“唯一搞清楚的事,就是——里面的植物,永远割不完,砍不光,烧不净。”
阮晨光眼皮一跳。
杀不光?
这他妈不就是不死属性?
他心里猛地一震——他和园丁……走的,是同一条路?
布加拉那帮人倒是稳得住,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看来神秘商人这回是真的掏了老底,血亏。
越往下,雾越厚。
两侧的峭壁早看不见了,浓得像棉絮塞进肺里。
空气稀薄得像快断气,底下还传来阵阵低吼,呜咽如鬼哭,嘶鸣似地狱开锅。
每一步,都像踩在阴曹地府的脊椎骨上。
终于,停了。
刚好是裂谷正中间。
眼前那面崖壁,被整齐切出个巨大口子,切口光滑如刀割,像是神明一挥手,削掉了半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