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枪断裂的脆响在医疗室内炸开的瞬间,时云的指尖松开枪柄,金属坠地的声响如同丧钟。
时云直挺挺地跌坐在诊疗床上,空洞的双眼倒映着天花板惨白的灯光,脖颈处蜿蜒的紫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快!启动全脑扫描!\"德丽莎的犹大誓约锁链无力垂落,她踉跄着扶住墙面,白发间不知何时添了几缕银丝。蓝宇将手掌按在监测面板上,数据流顺着手臂疯狂跳动:\"脑电波频率紊乱!海马体区域出现损伤!\"
琪亚娜的双枪当啷坠地,她跌跌撞撞扑到床边,握住时云逐渐冰冷的手:\"阿云?我是琪亚娜啊!\"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砸在少年手背,却换不来半点回应。时云的睫毛动了动,机械地转头望向声源,瞳孔里却没有焦距,喉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像是困在迷雾中的幼兽。
芽衣的太刀自动归鞘,她蹲下身与少年平视,指尖轻轻擦过他脸颊的血痕:\"别怕,我们在。\"芽衣突然注意到时云无意识攥紧的拳头。
\"意识完全封闭了。\"蓝宇放大脑部扫描图像,屏幕上时云的大脑皮层布满蛛网般的紫色裂痕,\"这些不是物理创伤...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绞碎了记忆突触。\"他调出神经传导数据,双手突然颤抖:\"前额叶皮层的情感中枢...几乎全部坏死。\"
诊疗床突然剧烈震颤,时云的身体不受控地抽搐。琪亚娜死死抱住他,任由他的指甲在肩头抓出五道血痕:\"坚持住!我们不会放弃你的!\"芽衣迅速将雷之律者的能量注入他后颈,紫色电光游走在少年苍白的皮肤下,却在触及紫色纹路时被尽数吞噬。
\"这样下去他会死!\"德丽莎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圣痕,\"我用血共鸣试试!\"德丽莎将犹大誓约的锁链刺入掌心,德丽莎的血液顺着锁链注入时云体内。少年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意识世界里,被血荆棘撕碎的记忆碎片在剧痛中短暂重组,布洛妮娅为他包扎伤口时低垂的睫毛,琪亚娜上课发呆的时候递来的折纸鹤,芽衣悄悄放在他床头柜旁边的热汤...
现实中,时云的挣扎突然停止。他安静地瘫在琪亚娜怀中,空洞的眼神再次失去焦点。德丽莎踉跄着后退两步,捂住不断渗血的伤口。
“没用啊。”
....
七天后的圣芙蕾雅医疗室,消毒水的气味愈发刺鼻。时云依旧直挺挺地坐在诊疗床上,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监测导线。他的指甲已被修剪整齐,那是琪亚娜在时云无意识抓伤自己后,含着泪完成的工作。此刻少女正跪在床边,用棉签蘸着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少年干裂的嘴唇。
\"阿云,今天学院里面的花特别漂亮。\"琪亚娜的声音轻柔得像哄睡的歌谣,\"等你醒了,我们再去后山看,到时候再一起去野餐,这几天我也一直在做噩梦。\"回应她的只有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时云空洞的双眼望着虚空,连眨眼的频率都变得机械。
诊疗床旁,芽衣将刚熬好的营养液接入静脉注射管。她的指尖抚过少年手背上的针孔,那里因频繁穿刺已布满淤青。\"这是玉米浓汤味道的。\"芽衣轻声说,\"虽然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喝到,但等你好了,我每天都做给你。\"
德丽莎站在全息投影前,白发凌乱地散在肩头。投影上是时云的脑部扫描图,那些紫色裂痕依旧狰狞地盘踞着,毫无愈合迹象。蓝宇将新的检测报告放在她手边,声音带着疲惫:\"所有常规治疗都试过了,电击疗法、神经修复液注射、记忆唤醒程序...甚至连天命最前沿的意识重构技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人都明白未说完的结局。
\"用血共鸣再试一次,阿云身体里面的血种类多,万一共鸣了呢。\"德丽莎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她的锁骨处,上次尝试留下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
蓝宇猛地抬头:\"不行!上次仅仅就那一点就差点要了时云的命。”
\"还有其他办法吗?\"德丽莎的反问让房间陷入死寂。琪亚娜的手颤抖着,棉签上的水滴落在时云衣襟;芽衣握紧了空的汤碗,指节泛白。
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时,医疗室的门被撞开,依玖抱着布洛妮娅在家里面常穿的一件睡衣外套冲了进来,姬子紧随其后,手中握着一台好像是录音设备。
\"让开!\"依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依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我们在整理布洛妮娅的储物柜时发现了这个!\"
德丽莎猛地转身\"这是...?\"姬子将录音设备轻轻放在操作台上,金属外壳上还沾着些许机油痕迹:\"之前布洛妮娅录下的,说是要给时云准备的生日惊喜之一...\"
随着开关按下,布洛妮娅清冷,奶味的声音在寂静的医疗室响起:\"阿云,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应该又是在偷偷熬夜打游戏吧?医生说过很多次,睡眠不足会影响身体发育...\"时云原本毫无反应的手指突然微微抽搐,监测仪的曲线出现细微波动。
琪亚娜的眼泪再次决堤,她死死攥住少年的衣角:\"阿云!你听到了吗?是布洛妮娅的声音!\"芽衣则快步走到依玖身边,接过那件带着淡淡奶香味的外套,轻轻披在时云肩上,布料接触皮肤的瞬间,少年的身体竟然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蓝宇的手指在监测面板上疯狂敲击,瞳孔因震惊而收缩:\"大脑边缘系统有反应了!虽然很微弱,但前额叶皮层的部分神经突触开始重新连接!\"德丽莎立马站起来大声喊道:\"快!继续播放!所有人准备精神共振!\"
录音继续流淌,布洛妮娅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温柔:\"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是在西伯利亚呢...现在你已经快成长为一个男人了呢,阿云,你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时云空洞的眼神中泛起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冰层下缓缓苏醒。
依玖突然注意到外套口袋里露出的一角纸张,她小心翼翼地抽出,发现是一张泛黄的便签。娟秀的字迹记录着:\"阿云最喜欢的食物清单——樱花饼、加双倍糖霜的巧克力蛋糕、糖葫芦、...\"姬子颤抖着接过便签,贴在少年耳边轻轻念出,时云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他在尝试说话!\"芽衣的太刀自动出鞘,紫色电弧却化作柔和的光晕环绕在时云周身。琪亚娜将脸颊贴在少年冰凉的手上,泣不成声:\"对!是我们,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回来!\"
当录音播放到最后,布洛妮娅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阿云,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危险...答应布洛妮娅,不要独自承担。因为在你身后,永远有布洛妮娅和圣芙蕾雅的大家这群愿意为你挡下所有风雨的家人。\"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时云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监测仪的警报声尖锐刺耳,他的脑电波频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