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秦峰冷哼,“皇后娘娘所做之事,何曾不是你这个皇上指使的!”
皇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目圆睁,“大胆秦峰,竟敢如此污蔑朕!”
秦峰却毫不畏惧,向前一步,大声道:“皇上,皇后残害厉王爷、谋害厉家军,这背后若没有您的默许,她岂敢如此张狂?您为了稳固朝局,利用皇后打压异己!”
皇上龙椅扶手被指节攥得泛白,“放肆!厉家军拥兵自重,皇后不过是替朕肃清叛逆,你竟敢混淆黑白!”
秦峰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伸手从怀中扯出一卷染血的绢布,高高举过头顶。月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绢布上,暗红色血字骤然清晰:“皇上可认得当年厉王爷的绝笔?他临死前写下‘帝后同谋’四字,您还要狡辩吗?”
皇上脸色愈发铁青。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死死盯着那卷绢布,皇帝的指节微微颤抖,却仍强撑着帝王威严:“一派胡言!这不过是你伪造的罪证,朕没有!”
“将皇后娘娘带上来吧。”皇上瞳孔骤缩,猛地后退半步。
很快,皇后娘娘就被带了上来。
皇后的凤冠歪斜在发髻一侧,金线绣成的凤袍下摆沾着泥污,往日里明艳的妆容此刻只剩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惊惶。
她被两名厉家军架着胳膊,踉跄着踏入大殿时,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在皇上身上,声音发颤:“陛下!陛下!救救臣妾!”
皇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像往常那样立刻温言安抚,只死死盯着她裙摆上那片不起眼的暗红污渍,喉间挤出一句:“皇后,你可知罪?”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皇后头上,她挣扎着想要挣脱侍卫,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陛下!臣妾何罪之有?厉家军谋逆,臣妾不过是遵陛下之意除奸,您当初明明说过——”
“住口!”皇上猛地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朕何时与你说过这些?你竟敢编造谎言,污蔑朕的名声!”
秦峰上前一步,目光落在皇后骤然惨白的脸上:“皇后娘娘,您方才说遵陛下之意?那敢问,您派去厉王府的死士,腰间系的玄铁令牌,为何刻着内务府的印记?”
每说一句,皇后的身子就晃一下,到最后竟瘫软在地上,泪水混着脂粉往下淌:“陛下,臣妾都是为了您好啊!厉王爷功高震主,若不除他,将来必成大患……您当初明明点头了的,您不能不认啊!”
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百官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皇上站在龙椅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指紧紧攥着龙椅扶手,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
他看着地上哭喊的皇后,又看着殿外隐隐传来的厉家军脚步声,突然明白——这场他亲手布下的局,终究要以最狼狈的方式,将他自己拖入深渊。
“够了!”皇上猛地嘶吼出声,声音因极致的慌乱而变调,龙袍下的身子竟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猛地指向殿外,对着闻声赶来的禁军统领厉声下令:“把这疯妇拖下去!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来!”
禁军刚要上前,周凛却提着长枪一步拦在皇后身前,玄铁枪尖直指皇上:“陛下想灭口?皇后娘娘的话还没说完,厉家军三万亡魂还在等着一个说法!”
皇后趴在地上,听到“灭口”二字,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大笑起来,泪水却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淌:“陛下,您看,连您的禁军都拦不住他们了!您当初让我用害厉王爷时,怎么没说会有今日?您让我调换厉家军粮草时,不是说一切有您兜底吗?”
“你胡说!”皇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皇后的手指不停晃动,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朝堂上的议论声愈发汹涌,几个老臣更是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高声道:“陛下!此事关乎朝堂根基,若不彻查,恐难服众啊!”
秦峰缓缓展开那卷染血绢布,走到殿中,让每一位官员都能看清上面的字迹:“诸位大人请看,这‘帝后同谋’四字,是厉王爷用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绢布上的血迹经太医验证,正是厉王爷本人的。再加上皇后娘娘亲口认罪,陛下还要如何狡辩?”
皇上看着百官或愤怒、或质疑的目光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眼前阵阵发黑。
他踉跄着后退,重重撞在龙椅上,双手撑着扶手才勉强站稳,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绝望:“你们……你们想怎样?”
秦峰上前一步,声音铿锵有力:“第一,陛下需下罪己诏,承认利用皇后谋害厉王爷与厉家军的罪行;第二,废黜皇后,交由大理寺定罪;第三,为厉王爷平反,追封谥号,厚葬厉家军将士!若陛下不答应,厉家军今日便守在宫门外,直到您给三万亡魂一个交代!”
皇上望着殿内剑拔弩张的局势,又想到宫外厉家军的虎视眈眈,终于无力地垂下了头。
龙椅扶手被他攥出深深的指痕,却再也握不住那份早已崩塌的帝王威严。
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满眼的悔恨与狼狈——他费尽心机想要稳固的朝局,终究还是毁在了自己的猜忌与狠毒里。
“罪己诏……朕写。”皇上的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耗尽心气。
他扶着龙椅缓缓坐下,曾经挺直的脊背此刻弯得像被压垮的梁柱,目光扫过殿内百官,最终落在秦峰手中那卷染血绢布上,眼底翻涌着无尽的悔意。
秦峰见状,朝周凛递了个眼色。周凛会意,立刻命人取来笔墨纸砚,亲自捧着送到龙椅前。
皇上接过狼毫笔,指尖却抖得厉害,墨汁滴落在明黄色的宣纸上,晕开一个个黑色的墨点,像极了厉家军将士洒在疆场上的血。
“陛下,”秦峰站在阶下,声音依旧沉稳,“罪己诏需字字属实,不可有半分隐瞒。厉王爷与三万将士的冤屈,容不得半点含糊。”
皇上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慌乱已被麻木取代。
他握着笔,缓缓在宣纸上落下字迹,每一笔都重若千斤。
殿内鸦雀无声,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皇后被禁军拖拽时发出的微弱哭喊,交织成一曲悲凉的挽歌。
半个时辰后,罪己诏终于写完。
皇上放下笔,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看着秦峰接过诏书,当众朗声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