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死死地盯着魏勇,气得不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宝坤的脸也黑得仿佛能滴出水,他握着话筒的手都在发抖,却强行压着火气没再开口。
整个会场,落针可闻。
台下的记者则像是打了鸡血,快门声响成一片,闪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魏勇放下话筒,不再看徐进二人,转身走下舞台。
人群在台下,自动为他分开一条路。
张援朝看着走过来的魏勇,有些激动,他快步迎上去,“魏总!”
魏勇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咱们该撤了。”
十点,会议厅里的人群渐渐散去。
邬总快步追上魏勇,脸上堆满了笑,“魏总,你今天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你的那些话,说得太专业了!”
“邬总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邬总连连摆手,“以后在春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洪总和胡总这时也凑了过来,态度跟之前判若两人,一口一个“魏总”叫得无比亲热,言语间全是恭维。
魏勇跟他们客套了几句,便带着杨影和丁毅朝电梯走去。
楼下停车场,夜风有些凉。
魏勇没急着走,而是靠在一根柱子上,点了根烟安静地等着。
杨影有些不解,“等什么呢?”
“等个消息。”
没过多久,丁毅从出口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嘴里还哼着小曲。
魏勇一把扔掉烟头,几步冲过去,抓住了丁毅的胳膊,“怎么样?那家厂子的事,你再跟我说说!”
丁毅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是魏勇后,连忙换了一个脸色,笑道:“魏总,你别急嘛,这事儿……它有点复杂。”
他想了想,说道:“这个无线电一厂,以前可是春城的明星企业,生产的黑白电视机,那叫一个火。可前几年换了个厂长,那家伙当时脑子一热,非要扩大生产规模,结果呢?世面上彩电一出来,他那几千台黑白电视就全砸仓库里了,一台都卖不掉。”
“现在厂子已经半年多没发工资了,工人都快把市政府的门槛给踏平了。银行那边还欠着一百多万,现在市里对他们头疼得不行,就想把这个烂摊子解决掉。”
魏勇听得眼睛发亮,“那他们要卖什么价格?”
丁毅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连厂房带设备,还有那些卖不掉的电视机和工人,全由你解决。最关键的是,只要购买成功,市里能帮你把企业改制成私营的!”
他看着魏勇激动的样子,话锋一转,“不过呢,魏总,你看我为了你这事,跑前跑后,托了不少关系……这中介费……”
“开个价。”魏勇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个数!”丁毅比了个“五”的手势。
“五万?”
“五万美金!”丁毅咬着牙说道。
“成交!”魏勇一口答应下来,“只要事办成,钱一分不少你的。”
丁毅愣住了,他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魏勇答应得这么干脆。
就在这时,张援朝也从会场里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径直冲到魏勇面前。
“魏总!我……我决定了!就跟你干!”
经过今晚这场会,他心里最后那点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魏勇这个年轻人,有胆识,有远见,更重要的是,他说的话,句句都说到了张援朝的心坎里。
“张工,欢迎加入。”魏勇伸出手,用力握了握,“您放心,工资待遇绝对让你满意,年底还有分红。”
“钱不钱的无所谓,我就想痛痛快快的造电视!”张援朝激动地说道,“魏总,咱们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明天就行,正好你可以帮我把厂子拿下来!”
两人接着又聊了几句,张援朝才心满意足地骑上自行车,消失在夜色里。
魏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转头准备打车。
这时,不远处一辆轿车的车窗缓缓降下,陈红娟坐在后座,远远地看着魏勇。
她眼神复杂,第一次没有下车与魏勇纠缠。
随即车子启动,汇入车流。
陈红娟孤身一人回到酒店后,连忙拨通了一个电话。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的声音冰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陈总,都查清楚了。那个民品厂的股权结构很乱,魏勇占大头,但兵工企业和厂里几个高管都有股份。他想抵押贷款,没那么容易。”
“而且,他拿着那张民品厂的副卡,从账上划走了大笔资金,现在民品厂的账对不上了。”
“好,太好了。”陈红娟端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晃动着杯子,猩红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光。“那你就按照咱们之前说的做,搞乱它。”
“你就放心吧,我已经跟民品厂几个中层领导搭上线了。”男人继续汇报道,“他们对魏勇早就心怀不满。我们这边只要稍稍运作一下,帮他们把魏勇的股权稀释掉,然后再把挪用公款的事闹大了,魏勇到时候要么乖乖听我们的话,要么就只能等着进去吃牢饭。”
陈红娟嘴角勾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立刻去办。”她放下酒杯,发出一声轻响,“趁他现在在春城,把事情给我办得利索一点。”
……
回到酒店后,魏勇让杨影先去休息,他则拉着丁毅进了房间。
“再跟我说说那个厂子的具体情况。”魏勇给他倒了杯水。
“这也没什么了,我都说了。”丁毅喝了口水,“反正无线电一厂挺惨的,市里为了这事,开了好几次会,可谁都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魏勇听完,反而更加急切,“你联系的那个人,现在能联系上吗?”
“魏总,这都几点了?”丁毅打了个哈欠,“人家早睡了,明天吧,明天一早我肯定给你联系。”
送走丁毅,魏勇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点了根烟思考起来。
一百万就能买个有生产资格的电视厂?
如果真要有这好事早就被人抢了,根本不可能轮到自己。
但无论怎样?这个机会他必须抓住,要不然就再也碰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想到这,他开始计算自己手里的资金。
民品厂的流水,加上之前的一些积蓄,离一百万还差了不少。
看来,只能走质押股权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