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我们要去哪里？”
“上街吗？”
轮椅上。
有些瘦小的少女看向身后推着轮椅的少年。
语气带着卑微。
这对话有些滑稽。
若是把轮椅上的人和推轮椅的人位置互换还差不多。
“不要叫我主人。”
“叫我安珞就好。”
“你不喜欢？”
“之前我和老乞丐住在秦楚楼后巷的时候。”
“就听到有些男子喜欢让女子叫主人。”
“嗯，不喜欢。”
“那些风尘女子为了生计只能屈身于人，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我不也是为了生计？”
“不，不一样。”
“我不需要你做这些折损自尊的事情。”
“那我要叫你什么？”
“叫我安珞...不，你愿意的话叫我公子就好。”
“好，公子，你是不喜欢那些‘折损自尊’的人吗？”
“不是对人，是对事。”
“我不能责怪那些只是想活下去而放弃尊严的人。”
“但我为这些事情发生而感到愤怒。”
“我希望能改变它。”
“我知道了。”
“那我以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嗯。”
“这世间苦难的人太多，我能力不够，管不了那么多。”
“但我希望身边的人不要放弃尊严。”
“嗯。”
“我明白公子你口中说的不为为了活着而活着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我要为什么活着呢？”
轮椅轻轻转动。
行走在大街上。
林柔的语气也是轻轻的，淡淡的。
“这就要你自己去寻找了。”
“我今天带你出门，就是为了把你曾经丢掉的尊严捡回来。”
“丢掉的尊严？”
“嗯。”
安珞指了指不远处的包子铺。
林柔则身子一颤。
眉头紧锁。
“公子你是要去找那老板的麻烦？”
“给我出气？”
“当然不是。”
两人渐渐临近。
包子铺的老板自然忍不住此刻已经换上干净衣物，形象为之一换的林柔。
上前招呼道。
“两位客官。”
“可是要买些包子？”
“刚出笼的大包子。”
“保证皮薄肉多。”
“我们不是来买包子的。”
“不是来买包子的？那两位是？”
“路过？”
“我们是来还钱的。”
“还钱？”
“老板可还记得。”
“旬月前，有个乞儿偷拿了你家的包子？”
“哦...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可是那和两位贵客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那乞儿。”
林柔主动开口道。
“你就是那乞儿？”
“该死的...”
“不对，你们刚刚说是来还钱的？”
“对啊，她被我带回府里了，现在也算是我的人。”
“她欠的债，我自然要帮她还。”
“这...”
“十两银子够不够？”
“十两？够了！够了！”
“多谢两位贵客！”
“哦...这位姑娘...”
“先前我对你过于粗鲁了...还请您莫怪，莫怪。”
林柔点了点头，有些冷淡。
这老板面露尴尬。
看向安珞解释道。
“这位公子。”
“还请原谅则个...”
“我们家毕竟是小本买卖。”
“实在经不起偷的。”
“一次两次还无所谓。”
“可次数多了，便难以负担了。”
“这位小姑娘拿过我家包子不止一次。”
“我也曾和她说过不要再来。”
“可她却屡教不改，如若仅仅是这样，我也只会驱赶，犯不着动手。”
“可谁知这位姑娘推翻了蒸笼，一笼包子都给污了。”
“我也是气不过这才动了手。”
“无妨，能理解的。”
“不过这包子的损失，我们也给老板你结清了，她也挨了一顿打。”
“这算不算两清了？”
“算，自然是算的！”
“这位姑娘不欠我们家什么了。”
“好，再帮我包两个包子。”
安珞丢出数十枚铜钱。
从老板手里拿过包子。
和林柔一人一个。
往回走去。
她吃得香甜。
“公子，我还以为你会帮我报仇呢。”
“若是人家无端欺负你。”
“我会帮你教训。”
“只不过此事也是你的过错在先。”
“所以还是得讲理才是。”
“人生在世，但求堂堂正正。”
“偷拿了人家包子，可是会在人家面前一辈子直不起腰来的。”
“我明白公子的意思。”
“你是从老板那里将我丢掉的尊严拿回来了，让我能直起腰来。”
“是这个道理。”
“公子你与寻常人不同。”
“怎么个不同发？”
“我偷看过秦楚楼里唱戏的。”
“那些戏里也有大善人帮助落难的人。”
“但好像仅仅只是帮人解决困难。”
“公子则像是在教会我一些东西。”
“小柔倒是悟性十足。”
安珞眼带赞许的点点头。
“可是...公子。”
“你叫我做人要堂堂正正，挺直腰杆。”
“那我要如何在你面前堂堂正正挺直腰杆呢？”
“恩重如山，未还清之前，我的腰直不起来的。”
她认真道。
“...”
“你若实在过意不去，那就留在我身边帮我打打杂做些琐事？”
“行吧。”
“公子是有能为的，我大抵在其他方面帮不了你什么。”
“做些小事也好。”
“在公子面前直不起腰，倒也无妨的。”
“此言谬矣。”
“林柔，记住了。”
“这世间无人能让你放弃尊严，弯下腰来。”
“哪怕是我也不行。”
“知恩图报是好事。”
“不必折损自尊的。”
安珞亦认真道。
林柔点了点头。
“好的，我记住了，公子。”
安珞笑了笑。
“包子好吃吗？”
“好吃，但是没以前好吃了。”
“哦？”
“有些油腻。”
“哈哈，倒是把你胃口养刁了。”
“先前测过了。”
“你天赋不俗。”
“等你腿好了，我教你修炼还有练剑。”
“我也有资格成为和公子一样高贵的修仙者吗？”
“当然能，但是我和修仙者都不高贵。”
“好，公子。”
“哪怕我成为修仙者，我也不会离开公子身边的。”
“我的命是你救的。”
“我当舍命报答才是。”
“公子不要劝我。”
“否则就是在侮辱我的尊严了。”
“你倒是活学活用。”
“是公子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