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铁链清脆的撞击声响起。
安珞从浑浑噩噩中醒来。
睁眼却见林柔柔和的笑颜。
“公子，我来接你了！”
“唔...一年之期已经到了吗？”
他已经有些失去时间观念了。
“没有...”
“这才一个月呢。”
“我向宗门求了情，这才将公子宽恕。”
林柔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郁。
伸手喂给安珞一颗丹丸。
他几乎化作白骨的身躯正在慢慢恢复。
刺痛和搔痒袭扰全身。
不过相比于罡风刮骨之痛，这不算什么。
林柔却有些痛惜了。
默默的将他背起。
“走吧，公子，我带你离开这里。”
“嗯。”
“小柔。”
“宗门不会这么好心将我提前放出的。”
“他们是什么德行，我知道。”
“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安珞低声问道。
“哎呀...瞒不过公子啦。”
“无非就是做了些任务，立下了些功劳。”
“...”
安珞沉默。
长明仙宗。
虽然被称为仙宗。
但私下是什么样子，他很清楚。
上层天尊血裔袖手修仙，不问世事。
底层的弟子无非就是供养着他们。
而安珞这些有天赋有实力的。
则是宗门的白手套。
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柔去做什么样性质的任务。
他难道就猜不出吗？
“抱歉啊...小柔...”
“倒是我连累你了。”
“该道歉的是我，公子。”
林柔顿了顿。
坦白道。
“我这次任务...是将宁城李氏屠戮一空。”
“如今的宁城李氏，几乎只余李氏族长一人身免。”
“什么？！！”
安珞瞪大了眼。
从她有些柔弱的背上撑起。
第一反应是李氏数百族人就这么被残忍杀死一个不留了？
第二反应则是一把抓起她的手臂。
那可是天命之女的家族。
这下可不是把李沐瑶得罪死了？
那日后李沐瑶要是报复起来，林柔该怎么办？
“抱歉公子...我明知你心存良善，不愿屠戮无辜。”
“却还做下这等恶事。”
“我罪该万死。”
安珞沉默了。
这确实是一大恶事。
那可是数百条无辜生命，就这么被林柔杀了。
可他有什么资格谴责林柔呢？
他不用脑子都能想到。
长明仙宗之所以要屠戮李氏满门。
究其原因，还不是自己一时失误，让通灵宝血跑到李沐瑶身上去了，这才让李氏一族被长明仙宗注意到？
而林柔...也只是想快些让自己脱离苦海，才不得不做这样的事情。
她不做，长明仙宗也会派别人去做。
归根结底，因果还在他自己身上。
“不...小柔，你不用道歉...”
“我能理解你的。”
“纵使有罪，也是我有罪。”
“我只是担忧你的未来...”
“公子...我的未来有什么好担忧的？”
“低贱之人罢了。”
“在这长明仙宗能有什么好结果？”
“我只希望公子有一日能真得脱离这个樊笼。”
“这些年...无论是在安氏，还是在长明仙宗。”
“你都活得憋屈吧？”
“可惜我帮不了你什么...”
林柔有些悲拗道。
安珞喉咙有些发涩。
他很无力。
当真正了解长明仙宗，乃至这方世界的本质之后。
他才感觉到绝望。
但他必须做些什么。
于是他道。
“林柔，你的因果我来承担。”
“同时我也会尽力让你不受伤害的。”
“哈哈...”
“能有公子这话我很开心。”
林柔只是笑了笑。
“公子，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成就剑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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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兄，不知唤我何事？”
外海李氏祠堂。
青铜香炉形制古朴，一缕青烟飘然直上。
李沐瑶目光落在香炉后那些整齐肃穆的牌位上。
多数不认识。
只有最高层牌位上的名字有几分熟悉。
李沐琏神色严肃的看着李沐瑶。
“大人。”
“我要道来一段往事。”
“先祖曾经有言，若是中土同族前来。”
“定要将一些事情告知。”
“我李氏祖祖辈辈口耳相传。”
“都在等待你们。”
李沐瑶原本有些晦暗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你说。”
“相传。”
“我们这一支李氏便是当年从中土迁徙过来的。”
“不知大人是否知道我李氏曾经辉煌的历史？”
“知道些，我们曾经是仙族！”
“盖压一界，无人敢犯。”
李沐琏挺直了腰背。
点点头。
“是啊，我们李氏曾经乃是仙族，盛极一时。”
“可最终也衰败了。”
“而这衰败原因。”
“既有内因，也有外因。”
“那时此世无仙。”
“李氏仙人血脉传承数十万年，近乎凋零。”
“若族内再无真仙出世。我们将泯然众人矣。”
“于是，族内大能决定孤注一掷。”
“利用族内仙器，集结族内所有族人体内的真仙血脉。”
“欲要在这无仙的时代强行造就一位真仙。”
“延续我李氏仙族的辉煌。”
“只可惜...我们这一壮举被人打断了。”
“我们的仙器被人觊觎，我们的仙之血脉有人贪夺。”
“我们的强大被人嫉妒。”
“内有族内大能被抽尽血脉，修为跌落。”
“外有敌人强攻掠杀。”
“我们败了。”
“最终...仙器失踪。”
“真仙血脉随着那位大人突破失败也几乎损耗殆尽。”
“失去血脉的族人几乎死伤殆尽。”
“真正幸存的...大概只有你这一支，还有我们外海李氏一支。”
李沐瑶默默站在原地，承受着巨大信息的冲击。
“原来如此...”
“你们李氏当时的族长，我亦见过。”
“这还真是你们李氏仙族的行事风格。”
“拼死一搏，亦不愿苟活，在这世间沉沦下去。”
幽炎亦在感慨道。
“数万年前的大变...当是从你李氏覆灭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