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安琳，你不会是任何的替代品。”
“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安珞能感受到面前这个姑娘的真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他也不忍做出疏离的举动。
“嘿嘿。”
安琳笑眯了眼。
又摇了摇头。
“珞哥哥，我的意思是身份上不被替代，但情感可以替代的呀。”
“我有信心比你那位故人做得更好。”
“嗯，我相信你。”
“时间也不早了。”
“我们往回走吧。”
“好。”
两人转头沿着来时的路走去。
有说有笑。
气氛更加和谐了几分。
啪嗒。
安珞忽的脚步一顿。
低头看向自己身旁树洞。
“怎么了？珞哥哥。”
安珞蹲下身子。
从树洞中扯出两本泛黄的书册。
“这是...”
安琳心头猛地一跳。
她还算是个谨细的人。
早就在带安珞出门之前，把周边都找了一遍。
结果还是有漏网之鱼，好巧不巧就给安珞看到了？
仙庭至尊可真是广撒网，生怕他们两个看不到是吧？
“等等...”
“珞哥哥，这书...”
她的话语瞬间顿住了。
却见安珞已经翻开了书。
“琳妹妹，这书...”
“你之前不是说在咱们住的那山洞里发现了前辈遗泽吗？”
“这个遗泽这么广的吗？”
“署名还是仙庭至尊？”
他抬起头，目光幽幽。
“呃...”
“珞哥哥，别看了...”
安琳上前想要将安珞手中的两本书拿走。
被安珞抬手挡住。
“既然是父皇所留，那便看看也无所谓。”
他站起身。
“...”
“哥哥...”
“这上边的内容，你已经看到了吧？”
“嗯...”
安珞目光如炬，安琳低下头，像是做错事的小朋友。
“所以，他是给我们指了条出路？”
“二选一，其中一个人永远留在这里，另外一个人出去？”
“哥哥！”
“你千万别中计！”
“这可都是他的阴谋！”
“可...一个人出去，总比两个人都困在这里好吧？”
“哥哥！”
“我们说过的。”
“我是你的妹妹，你是我的哥哥。”
“现在你的想法是让我们两个自相残杀？”
“如果活着的代价，就是要杀死最亲近的人的话。”
“那我宁愿永远困在这里！”
安琳眼眶有些泛红。
死死抓住安珞的手。
“再说了...”
“就算我们两个出去一个。”
“不也还在那个老东西的算计当中吗？”
“我们真的能逃出生天？”
“...”
“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好！”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出去的话。”
“那我把我的眼睛给你！”
“珞哥哥，你能下得了手吗？”
“提前说一句！”
“就算你想把你的仙胎之血给我。”
“也需要我来操作。”
“光凭你一个人绝对无法实现。”
“我也绝对不会配合你！”
“我绝对不要沾染最亲近的人的血。”
“...”
安珞一下子沉默了。
过了好久。
才又开口道。
“琳妹妹，想想你娘亲，她可还在外边盼着你回去呢。”
“珞哥哥，你也想想你娘亲，她不也一样在外边盼着你？”
“一个人受伤总比两个人受伤好。”
“好，那我把眼睛给你，相信我娘亲伤心之余，也会支持我的决定。”
“况且哥哥出去了之后，也绝对不会不管我娘亲吧？”
“你愿意接受吗？”
“...”
“呵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哥哥，你自己都不愿意接受，为什么觉得我能接受？”
“我安琳，从来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
安琳语气缓了缓。
上前拂去安珞皱起的眉头。
“哥哥...”
“你看这样行不行？”
“咱们先找找，有没有别的方法能出去。”
“如果找不到呢？”
“找不到，我们两个就在这归墟里好好活着。”
“反正我不会对你动手就是。”
“安琳...你...”
“别说了，这件事没有讨论的余地。”
“走吧，回去吧。”
安琳上前强行将安珞手中的两本书丢掉。
拉着他往回走去。
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变得沉默冷清起来。
生存问题，终究是压在他们两个头上的一座大山。
......................................................................................
一顿极其简陋的午饭过后。
安珞和安琳坐在山洞门口。
依旧沉默。
安琳似乎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了。
主动开口说话。
“哥哥...”
“其实我们也还是了解彼此的。”
“你不可能伤害我，我也绝不愿意伤害你。”
“这样下来。”
“我们出去的机会其实就很渺茫了。”
“与其还抱有不应该的幻想。”
“不如想想该怎么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
“琳妹妹，可你也就十几岁，大好的年纪。”
“不能蹉跎在这破地方啊。”
“这有什么蹉跎不蹉跎的？”
“若是我一个人落入这等绝境。”
“估摸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绝望，然后自己把自己吊死在这里。”
“但这还不有珞哥哥吗？”
安琳指着洞口前的空地，眉眼弯弯。
“你看...”
“等你伤好了。”
“咱们就把洞前这片空地的杂草和树木清空。”
“做成一个院子。”
“寻些花...不，这里应该没有花。”
“如果能寻些可以吃的菜，那就在这里种下。”
“山洞我们也拾掇拾掇。”
“弄得干净舒适一些。”
“哦，对了。”
“你上次杀的那只异兽的皮可还在。”
“还能缝制几件兽皮衣。”
“还有还有...”
“...”
“这样岂不是很好？”
少女述说着对未来生活的幻想。
安珞默默的听着。
“行了行了...”
“不用说了...”
“我放弃了行吧？”
“要走我们两个一起走。”
“不能的话，就都留在这里。”
“诶！”
“这样才对嘛！”
安琳顺势往安珞肩膀上一靠。
“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
“有什么困境不能克服的？”
“再大的苦头，我也能吃得下。”
事实证明。
仙庭至尊哪怕居心不良，但留下的那本药经还是真有用的。
安珞手臂伤势不过一个月便好全乎。
除了手臂上留下一大片疤痕外。
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毕竟无论是剜眼还是取血，在归墟这种无法使用法术，连灵力都没有的地方，都需要草药辅助，不然出了差错。
他肯定也达不成目的。
这一点好处，也不会让安琳感恩戴德。
反而满心怨恨。
暗暗发誓，如若能够逃出生天。
必定要让这位父皇付出惨痛的代价。
当然，现在也只是想想罢了。
安琳搬动石块堆成一堆。
面上沾染了灰尘。
衣衫多有破口。
虽然依旧灵动美艳，却不如往日那般光彩夺目。
安珞便更加不堪。
浑身沾满泥浆。
正和着泥浆一块块拿起安琳搬来的石块垒成一堵低矮的石墙。
不过即便是条件如此艰苦。
两人也都没有叫苦。
反而有些甘之如饴。
毕竟算是在建设两人的居所嘛。
安珞笑着看着安琳气吁吁的躺在地上，手中动作不停。
思绪却放飞出去。
如若按照他自己以往的行事作风。
他肯定会愿意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以让安琳逃离归墟。
毕竟，都是妹妹，以前在面对安瑜的时候，他同样是付出了自己的命。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也得考虑考虑安琳的意愿。
安琳不比安瑜，哪怕认识时间不长，对自己的感情反而要比安瑜深得多。
如若他独断的选择奉献自己。
那安琳就算是逃离归墟，余生也必然痛苦无比。
在安瑜那里可以奉献自己。
也是因为安瑜对自己不在意，乃至盼着自己去死。
自己死后，安瑜也不会陷入痛苦当中。
安珞没有责怪和怨恨安瑜的想法。
但她这个妹妹的形象早就在安珞的心中定了形。
其无情冷漠乃至恶毒。
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
他可以选择包容。
但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知道看不清。
也就是不知道。
安瑜知道自己在哥哥心中一直都是这样的形象，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安珞自认为她不会在意自己的看法，毕竟自己对于安瑜只是已经死了的仇人。
“其实也好。”
“我和安瑜算是两清了。”
“如今又有安琳这个妹妹在身边。”
“那便去努力接纳她吧。”
安珞这样想着。
命运将他们两个推到归墟这样的绝境当中。
让他们两人相伴彼此。
显而易见。
他不可能在疏远安琳。
只能接受她的亲昵。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到目前为止，安珞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至少他的善意和爱能得到真挚炙热的回应，哪怕他没有期待过这一点，但能够得到回应，还是会难免心中暖暖的。
“呼呼...”
“真累呀...”
“珞哥哥，歇歇吧。”
“把脸和身上都擦擦，都是泥浆呢。”
安琳气喘吁吁的爬起身来。
扯了许多树叶上前擦拭安珞身上的泥浆。
动作细致。
两人当前状况窘迫。
布匹算是极度稀缺的物资。
更不要说手帕了。
“我自己来吧。”
安珞停下动作。
要伸手拿过安琳手中的树叶。
安琳也不推辞，给了他一半。
不多时。
安珞算是勉强能看出个人样。
他体质好，没有累，可如果他不休息，安琳也不会休息。
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
带着安琳一起休憩起来。
安珞看着安琳那因为劳作尚带着红晕的小脸。
开口道。
“要不全都交给我来做好了。”
“搬些石头砌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事儿。”
“可对你的体力确实不小的挑战。”
“那怎么行？”
“珞哥哥，这是在建造我们自己住的地方。”
“未来可能要住好久呢。”
“怎么说，我也该付出一些努力和汗水吧？”
“再说了。”
“我不想当珞哥哥你的累赘。”
“明明我是有能力做事的。”
“我们两个共同努力是能构建我们自己的家的。”
“...”
“好吧。”
“不过以后我也会帮你做一部分。”
“那也不行...”
“怎么不行？”
“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哥哥。”
“说我们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吧？”
“一家人不就是要相互体谅吗？”
安珞这话有些强势了。
安琳却笑了笑。
嘴角优美的弧度。
点点头。
“好...我听哥哥的。”
休息了一会。
安琳体力也恢复过来。
站起身。
打量四周。
一个院子的雏形已经初见端倪。
眼中闪过一抹向往。
如若不是还有遗憾，她的娘亲还在外边。
就这么和哥哥一起平平淡淡生活在这里。
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且...这也已经是当前处境之下，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未来了。
.............................................................................
夜色暗沉。
唯有山洞中显露出点点火光。
山洞旁的瀑布水声雄壮。
瀑布之下的深潭中。
一道白皙宛若羊脂的身影正在水中摇曳。
归墟下不见天日的黑暗都难以掩盖那白色。
安琳泡在水中。
任由冰冷冷的瀑布水流过她酸痛发胀的四肢和身躯。
神情安逸。
享受着一天疲惫之后的享受时光。
她目光落在远处洞口的火光。
鼻尖还能闻到肉香。
她倒是知道。
那是安珞在做晚饭了。
洞口外的院墙经过一天的堆砌，基本算是建好了。
只等墙壁泥浆干透，彻底坚固起来。
家的味道日渐浓郁起来。
安琳心中猛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感触。
仿佛掉落绝境心中生出的彷徨和恐惧一下子都消散了。
她眼眸眯了眯。
嘴角微微勾起。
一时间竟忘了拨动水流。
整个人猝不及防仰面朝着潭底落去。
“咕噜噜！”
她忙晃动脚掌。
想要重新浮起。
她本水性不错，这不是件难事。
可小腿却忽然猛地一痛。
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甚至还感受到这撞她的东西上的鳞片状物体。
“唔哇！”
她算是一下子慌了神。
拼命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