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暗线
赵九笙把完脉，“我给你配些药，你晚上泡一会儿脚，这几日你喝了不少药，暂时不给你配其他药喝。”
穆泽在一旁插话，“殿下睡不好会不会影响伤口愈合？”
他昨晚也曾进屋瞧过，竟不知他殿下心绪不宁睡不好。
赵九笙起身，“太子毕竟年轻，心绪放开阔些就能缓解，喝药急于求成，也会让自身对药产生依赖性。”
“是药三分毒，睡不好就立即喝药，不是什么好事。”
穆泽恍然大悟，“竟是这样。”
赵九笙又继续交代，“药熬好后你们服侍太子喝下就好，我去元宝公公那里。”
她到落桑院的时候，元宝竟在院中一方椅子上坐着，望着天空在发呆。
卢望看到她来，走近解释，“昨夜公公睡不好，我便用药煮了水，他泡了之后又睡下捂了一身汗，昨夜睡得很好，一早口渴醒了，换了干净衣裳，就在院子里透气。”
赵九笙淡淡一笑，“昨晚你辛苦了。”
卢望摇头，“公公瘦弱，我挪动他倒是还很轻松。”
赵九笙把药给了司晏礼，司晏礼去熬药，赵九笙走进院里，元宝听到动静缓缓看过来。
他并非人事不省，只是精神差，身子倦怠，对赵九笙的医治是知情的，因此看到赵九笙还能对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他撑着想要起身，赵九笙先一步开口，“坐着吧，我给你看一下脉。”
卢望给她搬来一方小凳，赵九笙坐下给他把脉。
卢望就在一旁候着，眼中神色晦暗。
元宝许久没有这么轻快了，看着卢望，对他道：“小望，你也没有休息好，这会儿，去歇一歇。”
他说话比先前好些，但也说几个字就要停顿缓一缓。
卢望看了两人一眼，“是，有事您吩咐，或是赵医女走的时候叫奴才过来。”
赵九笙嗯了声。
卢望回了自己房间，他房间跟元宝挨着的，也是为了方便照顾。
元宝等卢望进屋关上门一会儿才看向赵九笙，“医女说实话，我还有多少时间？”
赵九笙不知他有没有认出自己，但也看出他有事想对自己说，“安心养病，你还有很多时间。”
元宝望着她，眼神带着怀念，“我多活了很久，知足了。”
赵九笙望着他的眼睛，“别多想，活着就好，养好病，还能活很久。”
元宝咧开嘴笑了下，“我在这里待了八年，太子对我还算仁至义尽。”
赵九笙有些疑惑，“为何说是仁至义尽？”
她才问出口，卢望就冲了出来，神情悲愤的看着元宝，“公公，您在胡说些什么？”
元宝却淡定的很，“这又不是说不得的，你着急什么？”
卢望闻言脊背都挺直了些，“传出去了，您认为您能活着？殿下能保你？”
元宝顾左右而言他，“所有的事都憋在心里只会更难受。”
卢望冷冷看着元宝，“公公，您不要任性啊！”
虽还是尊称，语气里却是浓浓的咬牙切齿意味。
元宝却像是没有听出来一般，微微勾起唇角，轻轻笑着，“太子有容人雅量，他信得过你，让你来医治我，我相信，你自是个好人，医术也好，我也信得过你。”
卢望瞧瞧赵九笙，又看看元宝，最后竟气冲冲的走了。
卢望走了，赵九笙环顾一圈，落桑院倒是没有安排暗卫。
元宝轻咳了一声，“八年前去太子身边时，我曾骂过他。”
元宝笑了笑，说话没有方才那么费劲了。
“我只认一个殿下，一个陛下，纵然这些年我无礼，太子还留着我的命。”
赵九笙也回以浅笑，“无论你在想什么，都要先活下去。”
元宝愣了下，眼神有片刻的失神，“你过的可好？”
赵九笙轻轻点头，察觉他没看自己，又回了句，“不错。”
元宝转过头看着她，“您想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的。”赵九笙定定的看着他，她想知道的太多，但也不能强人所难。
只要元宝能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就好了。
元宝稍微坐正了一下，“我知道的不多，当年事发之后无人查证，我也是仅凭着一双眼睛看，一些猜测猜出些端倪。”
“张固毋庸置疑是可疑的，那位太傅也不是元凶，我曾在八年前遇到一个很像春安姑姑的人，但只是远远看了侧面，想要追上去，却没有追到。”
“我被张固叫住了，他劝我一朝天子一朝臣，想要活着，就要学会臣服，新帝留了我们性命，就连嫔妃们也无法苛待我们这些曾经为太后，皇后，陛下做事的宫女太监。”
元宝叹了口气望着天，“我不懂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只是在想，我们殿下还活着，还在外受苦，她即使没有等我们，我们也不该背叛她。”
赵九笙站起身来，“你的病还需养一段时间。”
司晏礼端着药出来，赵九笙接过药碗放在他身旁矮桌上，“你先喝药。”
有人来了，来的人步履沉稳，是个会武功的人。
元宝见赵九笙态度变了，急忙小声说道：“张固一定参与了当年杀害陛下，娘娘一事，只是他左右逢源，一张嘴又甜，哄得如今在太后身边当差，想见他一面，并不容易。”
赵九笙端起药碗递给他，“把药喝了，其他的别多想。”
她话音刚落，穆泽就出现在了落桑院，身后还跟着神色平静的卢望。
穆泽走过来先是对赵九笙微微拱手一礼，“赵医女。”
赵九笙轻轻颔首，等他说明自己来意。
穆泽想着凌叙白的交代，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医女医治他，希望没有被他言语叨扰才是。”
赵九笙淡定回道：“不曾，病人总是格外脆弱，且也心绪杂乱，话堵在心里，久久不说也闷着难受，说出来也会好些。”
穆泽自是不会多想，他走这一趟也是受凌叙白所托。
担心的倒不是元宝说前朝之事，毕竟人尽皆知，赵九笙恐怕也知道。
只是担心元宝说前朝公主跟凌叙白婚约一事，这件事凌叙白想要自己解释，不想让其他人先一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