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守卫冷笑,脸上还带着怒气与恨意,“若不是因为你们,我们又怎会守在这破地方?”
“别和他们废话,直接上,杀了他们!”
其他守卫站不住了,叫嚣着便冲了上去。
方鹤眉头一拧,眼下这种情形,他实在不愿与官府的人发生冲突。
可对方二话不说便冲了上来,完全不打算商量的架势,方鹤也只能迎敌而上。
孟邝也抓起刀要结果手里的守卫,方鹤厉声制止,“别杀他们!”
孟邝虽不情愿,却还是调转刀头,狠狠砸在守卫的脖颈上,将其砸晕,扔在地上,朝着最近的守卫冲了上去。
打斗声惊醒了村里的其他人,镖局的几个兄弟全都赶了过来,加入了这场战斗。
精锐都去了战场,守在这里的守卫大多都入伍不久,训练过,但战斗力远不如方鹤等人。
他们将村里的人当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以为有武器就能轻松灭杀他们。
但是打起来才知道,他们这是踢到铁板了,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不到半刻钟,冲进村子的守卫就被放倒在地。
方鹤让人将他们捆了起来。
守卫们也心中惊骇,为首的队长瞪着方鹤,“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方鹤并未回答他们的问题,反问道,“我们村子与诸位无冤无仇,为何要赶尽杀绝?”
守卫闻言,又发出一声愤恨地冷嗤。
孟邝说,“这些狗日的,肯定是不想守了,想屠了我们村子回城里去。”
方鹤眉头一拧,打量着众人,“真的是这样?”
“哼!是又如何?”
队长看着还挺硬气,孟邝是个暴脾气,一把抓起刀,“被抓了还敢这么狂,老子砍死你!”
当然也有惜命的,在孟邝动手之前,开口说出缘由,“这也不能怪我们!我们守在这太长时间,因为你们,我们也染上了病,不杀了你们我们就得死!”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方鹤都一脸震惊。
“你们也染上了?”
“废话,不然我们怎会出此下策?”
方鹤上前一步,随便将手放在一名守卫的额头上,果然额头滚烫。
他瞳孔一缩,又摸了几个人。
有些没发热,有些身上烫的厉害。
要知道,入口离他们村子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少说光是那条峡谷都要走半里路,再到村里,加起来也快一里地了。
这么远的距离他们都能染上,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孟邝等人退了几步,与守卫拉开距离,来到方鹤身边,小声说,“看来和陈大夫说的一样,肯定是那些该死的蚊子,否则这么远他们不可能染上。”
先前还半信半疑,现在这些守卫出现了病症,几乎可以肯定,陈汐说的是真的。
方鹤神色凝重了起来,若是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守卫说的不错,若是让官府的人知道了,包括这些守卫在内,他们所有人都会死。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瘟疫不会流传出去。
孟邝焦急地问,“现在怎么办?这些人吃了药也没法控制住。”
方鹤也有些头疼,现在除了要应付瘟疫之外,还要防着官府赶尽杀绝。
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就算全部都搬出去,去别的地方,除了牵连更多的人之外,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疟疾的得不到控制,他们去哪里都没用,而且那些病人,不宜挪动,否则并且会加剧恶化。
过了会儿,方鹤道,“去将药拿来给他们。”
有人不干了,“头,我们自己都不够,还给他们?况且这些人方才进来杀了好几个村民,还留着他们做什么,直接杀了!”
“不可!”
方鹤神色复杂,若是他孤家寡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些人。
可现在还有这么多村民,杀了这些守卫,官府知道了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他们更难逃一死。
镖局的几个人,都用杀人的眼神瞪着守卫,恨不得将他们活寡了。
守卫听到方鹤不敢杀他们,态度也高傲了起来。
“你们若是不想死,最好放了我们,否则等城主发现我们不见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孟邝一脚踹到守卫的头上,“去你奶奶的!跟谁横呢?”
守卫队长一脸怒气,“还敢对我们动手,我看你们真是活腻了!”
“老子就对你动手了怎么的?老子今儿非杀了你们不可!镖头,回头官府问起,你只管将罪责推到我孟邝身上,今儿不杀了他们,难消我心头之恨!”
方鹤抬手拦住他,“别冲动!”
“头!”
方鹤瞪了他一眼,“退下!”
孟邝心不甘情不愿,但方鹤的眼神太过凌厉,他也只能乖乖的退了两步。
方鹤来到守卫面前,开口道,“发生这样的事,也并非我们所愿,谁活的好好的会想染上瘟疫?”
“官府不允许我们出入,我们所有人都遵守配合,你们奉命看守,染上瘟疫也不能全怪我们。”
方鹤顿了顿,继续道,“如今你们也染了病,即便杀了我们,你们也同样别想置身事外,若是被发现,你们的下场不会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为今之计,便是大家合作,将此事隐瞒下来,一同治病才是明智的选择。”
守卫闻言有了几分动容,随即又冷嗤一声,“治病?你们这连个大夫都没有,你们拿什么治?”
这话可问住方鹤了,没错,他们确实没有大夫,也没有大夫敢来。
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在陈汐身上,但很显然,陈汐不可能再来冒险。
所以,他们现在也不过都是在等死罢了。
方鹤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将他们放了吧。”
“话已至此,诸位好好考虑吧,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死了你们也不会好过。”
一众守卫阴沉着脸,松绑之后,从地上站起来。
队长一挥手,“我们走!”
打又打不过,他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想解决方鹤他们,也只能请官府出面,若是官府出面,那他们就得暴露。
因此,他们也只能选择妥协隐瞒。
孟邝黑着脸道,“就这样放他们走了?那些人岂不是白死了?”
方鹤道,“那你想如何?杀了他们,丢下村里的人,我们几个逃出村子?”
孟邝张了张嘴,一时间无法反驳。
方鹤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几分,“不要感情用事,为今之计,是要先稳住他们,报仇的事,等度过这次难关再说。”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很快,院子里便空了下来,只剩下方鹤一人。
方瑗不知道何时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嘴唇没有血色,脸上虚弱。
她站在方鹤一丈开外,有气无力地开口,“爹,要不然你和孟大哥他们走吧,反正我们都这样了,迟早都要死,你们守着我们也没有意义。”
方鹤立即否决了她的话,“休要胡言乱语!我不会让你们死。”
他重重地叹息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了别说了,你快进去休息,外面风大。”
“爹……”
“没听到我的话?回去!”
方瑗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犹豫再三,转身走了进去。
第二日,方鹤跟那些还能行动的人一块熬药,空地上,一排排的药炉咕咕作响,白烟升腾。
“方伯父……”
一道虚弱沙哑的声音传来,方鹤抬起头,才发现是许牧来了。
许牧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和那些重病的人看着还虚弱,都叫人分不清是他身子的问题,还是染病造成的。
方鹤倏地站起身,快步来到他面前,蹙眉道,“你不在屋里躺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许牧道,“我想见见方小姐。”
“她现在没空见你,你回去吧,你这身子就别在外面瞎逛了。”
方鹤对许牧不喜,女儿喜欢上病秧子,他能高兴得起来么?
许牧眼神中多了几分哀求,“伯父,让我去见见她吧,求你了。”
方鹤不耐烦,还想说几句重话,可看到许牧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沉吟道,“你自身都难保了,你还去看她,你不怕染上?”
许牧摇头,“伯父都说了,我已经这样了,我还有何可怕的?”
他还有话没说出口,反正都要死了,何不在最后的日子里,两人多相处一段时日。
不过这话若是说出来,有种咒方瑗死的嫌疑,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了。
方鹤看他坚持,也想到了同样的事。
良久,他叹了口气,“罢了,你进去吧。”
许牧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多谢伯父成全。”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屋内走去。
来到方瑗的门外,他抬手敲门,并说道,“方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过了会儿没听见动静,他又要抬手敲门,手臂刚刚扬起,房门便打开了。
方瑗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我没事,不需要你探望,你赶紧走吧。”
说着她便要关上门,许牧一把抓住了门,“等等。”
“你还要干什么?”
许牧道,“你不用赶我走,你看我都这副模样了,说不定明日就死了,你让我进去吧。”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