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王大人，我想请问一下，明明龙族拥有如此先进的信息储备技术，但为什么还需要那么多龙族用尸骨保护这里的壁画呢？”
瓦尔特在获得壁画中蕴含的所有信息之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作为在科技领域算得上顶尖的科学家的瓦尔特虽然惊讶于龙族历史的璀璨，但在拥有如此高端技术的情况下，一个小小的存储器就可以将所有的东西全部记录下来了，就如同当初提瓦特的那枚储存器，大小也是很小的。
在这种情况下，瓦尔特有些无法理解龙族用尸骨保存这些壁画的原因。
看着这些尸骨，死亡的龙族恐怕有数十万。
“……说起来也好笑。”
塔罗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算是我们龙族的圣地，将历史载入其中，让未来的龙裔前来朝圣是这里的主要功能，而在深渊出现之前，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什么敌人能够打到这里。”
“但深渊的强大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你们人类的城邦在黑潮面前坚持时间最短的是哪个城邦来着？”
塔罗看向白厄问道。
“……［海洋］泰坦的城邦，斯缇科西亚。”
“曾经最为繁荣的海底城邦，那里常年举办着无穷无尽的宴会。”
“而在黑潮的全力攻击下，斯缇科西亚总共坚持了……五分钟。”
“在黑潮的肆虐下，［海洋］泰坦当场殒命，火种被未来的海洋半神海瑟音拼命带出。”
这种简单的历史问题自然无法难倒作为神悟树庭高材生的白厄，不过过于沉重的历史还是让白厄的声音异常的低沉。
“海洋的半神啊……我倒是曾经见过她，很强的一位战士，也是那个帝皇最强的锋刃，在那个时代，她足以称得上是人类一方的最强战力。”
“不过即使拥有无比强悍的力量，她还是无法保护住自己的故乡。云芙那丫头曾经去过斯缇科西亚，在那里，海妖的故乡被黑潮轻而易举的摧毁了，曾经的一切文明都彻底消散了……”
“就算是神悟树庭中专门用来记录的书籍都无法复现曾经海妖文明的辉煌，在绝对暴力的毁灭面前，一切文明的秩序都会被彻底的摧毁。”
“野蛮和疯狂通过暴力毁灭文明的时候，文明的传承也被彻底毁灭，而失去了传承的文明就永远失去了再现的机会，即使是未来身居高位的海瑟音也不可能再现她的文明了。”
塔罗并没有嘲讽人类的弱小，如今面对深渊的龙族和面对黑潮的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兔死狐悲的同情罢了。
“我们龙族的天火圣城，我坐镇的最强军事城邦，在深渊的全力攻击下……”
“坚持了七分钟。”
“什么！”
白厄失声说道，而瓦尔特则是眉头紧锁。
“在深渊刚出现的第二秒，我注意到了对方的出现，但并没有多么在意，因为曾经的天火圣城是所有龙族的骄傲，我们当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能够毁灭我们的力量。”
“即使是半神和泰坦实际上都无法杀死我们。”
“但深渊的力量超乎想象。”
“我们引以为傲的力量在深渊面前不值一提。”
“而我们根本没有类似于灭亡会如何的预演。”
“也是说，我们根本没有能够将文明的记录带离天火圣城的时间，当时我们只有一个地方记录了我们的历史。”
“这里的壁画。”瓦尔特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嗯，不过由于特殊原因，我也不知道的原因，我们无法将壁画带离这里，所以我的子民只能通过自己的身体和整个岩浆海，在这里筑造能够抵挡深渊的龙骨之城。”
“而这也是为了其他龙族的信仰，当然，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想过那么多。”
“我们想的是，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回到这里，所以哪怕是付出生命，都必须保护住我们的圣地不受到深渊的摧毁——只要保护住这里，我们火龙一族就拥有可以回归的故乡，我们的荣耀之火就不会熄灭。”
“或许在你们眼中，存地失龙的行为只会导致龙地皆失，但对我们龙族来说，这些神圣的象征就是我们的信仰，如果保不住这里，整个火龙一族都会彻底失去继续战斗的希望。”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代替我的子民，用我的尸骨守住这里，但我不能。”
“龙王是整个族群的信仰，龙王的死亡会让整个龙族的局势失去控制。”
“所以我们现在的龙王都不敢死。”
看到塔罗有些落寞的神情，瓦尔特也不由得默默叹了一口气，而白厄也陷入了沉默。
是啊，在野蛮与暴力的摧残下，多少灿烂的文明都彻底失去了一切啊。
但留存下来的文明又失去了什么呢？
瓦尔特了解到了曾经天火圣城的辉煌，当初的龙族是无比骄傲的，和如今为了生存，甚至会去入侵奥赫玛，抢夺黎明机器的龙族实在是相差太大了，就连一向高傲的龙王都会出手……
或许这就是深渊和黑潮想要的。
对于一个文明来说，生存永远是最重要的。
在远古时代，人类会将资源平等分配，只为族群能够长久的延续，在地面文明时代，为了仅有的资源，人类内部会爆发无尽的战争来争夺资源，而在如今的星际时代，整个银河帝国甚至都早早被公司，仙舟，家族和忆庭那样强大的派系瓜分掉了，弱小的文明只是餐桌上的小菜……
纷争，死亡，诡计；野蛮，凋零，背叛；暴力，灭绝，欺骗……
这些都是［文明］最为基本的一部分。
而在接受光明的同时必须学会承受黑暗。
在深渊长年累月的肆虐中，龙族恐怕早就放弃了曾经的荣耀，只剩下了名为圣地的空壳作为精神寄托，而人类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有逐火之旅这个传说支撑着，人类恐怕早就已经彻底崩溃了。
如果没有无名客的到来，龙族与人类恐怕在毁灭于深渊与黑潮的暴力之前就会在内乱，猜忌中走向彻底的疯狂。
别的不说，光是资源的短缺都足以让人疯狂了，吃喝玩乐中，进食就占据了两项，一顿不吃饿得慌可不是瞎说的，毕竟史书上已经记载了那些粮食短缺的荒年到底会发生什么。
又是感恩黑天鹅的一天。
黑天鹅的恩情还不完啊！
而就在此时，上方星与拟似火龙王的战斗的声音也是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