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淡淡然应了一声,在季业平扭头就走之时,她得寸进尺,又提了一个新的要求。
“给我找些药,绷带。弄些吃的来,还有衣服。”
“……”
季业平冷笑。
但在走出仓库之后,他咬着牙,还是对身边的手下吩咐了句,“去给她弄。”
“是,二爷。”
手下锁好仓库的门去买东西,等半个小时后再回来,一大袋东西放在了姜晚面前。
姜晚看了一眼,随即道,“出去。”
手下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反正这仓库只有一道门,门一关上就是铜墙铁壁,她就是想跑也跑不出去。
借着仓库头顶那滋滋闪烁的白炽灯,姜晚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不过麻烦的是,额头上的伤想遮挡都遮挡不了。
姜晚动手,一点点清理掉血痂,染血的棉球丢了一堆,等处理完之后,伤口只有一道斜斜的口子,看着好歹没有那么吓人。
做完这些,姜晚手脚发软,那是失血过多再加上伤口有些感染引起的。
翻了翻袋子,里面没有吃的药。
姜晚缓了缓,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虽然大小不太合适,但舒适干净,最重要的是,身上没有血迹,看起来就不那么狼狈……
做完这一切,姜晚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面包很难啃,但她还是啃完了。
身上稍稍恢复些力气,姜晚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时间一点点流逝。
姜晚睁开眼,眸光一如既往,清冷平静。
她赌——
季业平八成的概率会把账册偷出来。
百分百的概率会在套出他女儿的下落之后,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姜晚微微弯腰,从椅背后面摸出了一把折叠军刀。
巧了,她也是这么想的。
对方唯一的价值,就是把那剩下的半本账册偷出来。
这个价值完成,他也该死一死了。
……
“二爷,您真要偷账册给她吗?万一季董要是知道了……”
“大哥不会知道。”坐在车里的季业平冷笑,满眼都是杀气:
“姜晚唯一的价值就是掌握了我女儿的下落。等她说了之后,我会立刻杀了她,然后抢回账册!”
“总之,她走不出那间仓库!”
季业平摩挲着手里的枪,虎口的茧子厚厚一层,他这一双手,杀过不知道多少人。
多一个姜晚,不足为道!
可当季业平回到季家时,还没靠近,就看见别墅外面停满了车,几乎把整条路都给占了。
是调查组来人了?
不可能啊。
调查组就算来了,也没这么大的阵势。
季业平愣了愣,往外面看了一眼,在看到那车身上的标志时,眉心狂跳!
是裴家的车!
来的是裴烬!
“快快,快开进去!”
季业平心里咯噔,眼皮都在跳,不好的预感强烈,车还没停稳他就推开车门冲了进去!
季家别墅里,一片狼藉。
门口那尊古董花瓶变成了碎片;茶台被砸;手边的收藏架被拦腰折断,原本摆放的那些价值不菲的摆件东一块西一块。
季家的手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个个身上带伤,断手断脚鼻青脸肿。
再一看,季业鸿也没好到哪里去,半跪在地,满嘴是血,吐出了一颗牙齿,其中一只眼睛睁都睁不开,不知道是不是瞎了。
满地狼藉,哀嚎声遍野。
裴烬高坐在太师椅上,眸光凛冽凉薄,如刀如刃,嘴角一丝笑意也没有,只有那阴沉到令人可怕的气场,威压铺天盖地。
那近乎死寂的压迫感,明明看不见一丝杀气,却叫人连灵魂都在战栗。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饶是心狠手辣的季业平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大哥!”
等回过神,他迅速跑向季业鸿,“大哥你没事吧,怎么样,伤得重吗?”
季业鸿跪倒在地,满嘴是血,又吐出一颗牙齿,连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没理会季业平,而是仰头看着裴烬,一字一句道,“裴烬……你要做的这么绝吗?”
裴烬面无表情,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上难辨喜怒,看起来平静理智,可他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离彻底失控只有一步之遥。
那个黑色的裹尸袋里装着的只有石头。
如果姜晚真的在里面,他会毫不犹豫地屠了季家满门,再将季业鸿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再那之后呢……裴烬想,他再找块地,挑个姜晚应该会喜欢的地方,和她一起葬在那儿,倒也不错。
裴烬想到这里,低低地笑了,可掀起眼皮时,满眼的猩红之色,让季业鸿和季业平同时想到一个可能。
裴烬本来就有病,现在这样子,怕是疯了吧?
这样的疯子,少惹为妙!
季业鸿往后退了一点点。
也就在这时,别墅外面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
季业鸿一听,刚想阻拦。
可苏若雅已经冲了进来,一见到这场面,她抹着眼泪对着裴烬喊道,“裴烬,你非要这么六亲不认吗?我可是你小姨,你怎么连你姨父都打呀!”
裴烬忍着剧烈的头痛,面上却一点都不显,甚至有些发笑地嗤道,“笑话,我连裴闻海都不认,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苏若雅被气得够呛,也着实被这句话伤透了心,口不择言道,“怪不得你亲妈都在咒你早点下地狱,像你这样的人,天性凉薄,六亲缘浅,都是你自找的!”
天性凉薄,六亲缘浅……
也包括伴侣?
裴烬从太师椅上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形极具压迫感,一步步走来时,满身的戾气缠绕,如同地狱修罗。
“你,你……”苏若雅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两步。
她和苏若娴是表姐妹,以往苏若娴各种咒骂裴烬的时候,她作为外人有时候都觉得看不下去。
但今天,裴烬砸了季家,打伤了季业鸿,几乎下了死手!
现在想来,难道不是裴烬活该?
连父母都不认,唯一的弟弟裴泽也间接被他害死,怪不得连苏若娴这个亲妈都这么恨他!
苏若雅发着抖,仗着自己是长辈,不甘被压一头,又重复了一遍:
“对,没错,你是个瘟神,克星!没有父母缘,没有手足缘,你这辈子注定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