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老夫人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中满是愤怒和无奈：“你，你们——你们这不是在向我请安，分明是在想让我早死……”
“祖母！”
蒋安屿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您何必这么说？煦儿听说您病了，有心来看望您，您却说出这样的话，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老夫人喘着粗气，手指指向蒋知煦，再也忍不住了，尖声叫道：“我说得不对吗？她没有诱惑自己嫡亲兄长吗？还是说她没有与你在婚前私通怀孕？普通人家的好女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缺乏教养，一心贪图蒋府的荣华富贵，才能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她每句话都说得非常难听，甚至有些刻薄。
蒋知煦抬头看着这位满脸恶毒、皮肉松垂的老妇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个人似乎和记忆中的那位端庄慈祥、富贵逼人的老太太判若两人。
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多呢？
蒋知煦心里不解，却又找不到答案。
但奇怪的是，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得特别糟糕，只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在心中轻轻荡漾。
她心里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果然他们都讨厌我”的念头在心头缓缓浮现，但这并未让她感到太多痛苦。
心情很平静。
她轻声打断了老夫人的话语：“我不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她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的家庭是完整的，我有疼爱我的父母，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他们都在家里等着我回家。”
等我回家。
这句话让站在一旁的蒋安屿不由自主地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紧紧抿着嘴唇，扭头看向身边的蒋知煦。
尽管她正遭受着老夫人的恶言攻击，她的眼中依旧闪烁着温暖柔和的光芒，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看到这样的情景，蒋安屿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她的手，力气之大以至于让蒋知煦感觉到有些疼痛。
“你弄疼我了。”
蒋知煦皱着眉头转向蒋安屿抱怨道，并从他的紧握中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蒋安屿顿时回过神来，赶紧放松了一些，轻轻捏住她的手指以示歉意，然后突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既然祖母身体还好到能够说这么多话，看来暂时还不需要孙儿太过担心，那我就先带着煦儿离开了。”
“林嬷嬷，好好照顾祖母。”
他对身旁的老仆人交代道。
林嬷嬷急忙答应下来，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安地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回忆起之前的日子：自己是否做了什么得罪三姑娘的事情呢？
“蒋安屿，你想干嘛？”
刚一踏入如意堂内，蒋安屿便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粗暴地抓住蒋知煦的手臂将她举高，同时自己也迅速靠近。
蒋知煦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拼命试图挣脱开来，可惜无论怎样挣扎也无法摆脱蒋安屿的控制。
面对如此强大的力量对比，她只能无奈地任由对方压制住。
而此时，蒋安屿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之情，他甚至不明白这股强烈的负面情绪究竟是从何而来。
唯一记得的是，在看到蒋知煦因为提及家人而展露笑容时，心中的怒火便开始渐渐累积起来。
还好最终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性的行为，只见他缓缓低头，将脸埋进了蒋知煦柔软细腻的颈窝之中，用低沉且略微沙哑的声音对她耳语了几句。
“他们是你最亲的人，我和孩子呢？我们也是你的家人啊。孩子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是我们的……”
蒋安屿的声音带着痛苦，缓缓地抬起头来，眼中布满了血丝，显得异常疲惫。
他固执地要求一个回答，语气中充满了无助和无奈：“我们也算是你的家人啊。他可是你辛苦十个月才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宝贝啊……”
蒋知煦别过头去，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脸色苍白，仿佛在极力控制着什么情绪的爆发。
“蒋安屿，你早该知道，我一直不喜欢那个孩子。他是你的骨肉，却成了我的束缚，在生下他之前我就说过，我不会爱他的。”
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刺入蒋安屿的心口。
蒋安屿的身体在颤抖，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悲痛，泪水几乎要涌出眼眶：“煦儿，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那是你自己怀胎十个月的孩子啊……”
他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像是在绝望地祈求一个答案。
蒋知煦几乎忍不住冷笑起来，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
“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人是谁，蒋安屿，难道还不清楚吗？是你！本来，那孩子可以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在充满爱的环境里成长，但因为你，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虽然她确实爱自己的孩子，因为她曾经拼尽全力把他带来人世。
可她更希望的是能够爱自己。
那个孩子会让她不断想起被蒋安屿压迫、背叛的日子，那些日日夜夜如同黑暗笼罩，让她看不到光明，仿佛永远无法摆脱那种窒息的感觉。
蒋安屿用这个孩子像拴狗一样企图拴住她，但她也是个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渴望，想要去看更大的世界，而不是被困在这座小院里被人指指点点，说什么她勾引蒋安屿。
她的内心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对束缚的厌恶，这一切都让她变得更加坚强与决绝。
真是讽刺，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却被加害者用一种责问的姿态指责她狠心。
蒋知煦转过头，紧紧盯着蒋安屿，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孩子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如果孩子将来要怪谁，也只能怪你。”
蒋安屿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苍白的脸上仅剩的一点血色消失无踪。
他通过镜子看着怀中的女子，却怎么也看不清楚，连她身上的温度也逐渐冷却，仿佛一块冰封的石头，冰冷得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