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作以前，她还会称一声四小姐，可如今，她知道了平远镖局的真相，心中剩下的只有恨。
谢槿宁自然也知道陈荩对谢沐瑶杀之而后快的心，只不过……
“我自然是想立刻就杀了她，可有人个未必会放任不管。”
“小姐的意思是……四皇子？”
谢槿宁虽然没有回答，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在谢槿宁眼里，姜珩未必就是真心爱着谢沐瑶，但他需要谢沐瑶这点却是真的。
按照法条律令，平远镖局一案，她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罪责的。
只不过，陈年旧案翻起来，虽有证据却也有疏漏之处，若是姜珩非要救下她，恐怕还是无法给她定罪。
谢槿宁想到这，只长叹了一口气。
她没注意到的是，身旁的陈荩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了一抹狠意。
接下来三日，谢槿宁往刑部跑了几趟，把该递交的材料递了上去，刑部主事照着证据给谢沐瑶判了一月后处斩，这倒在谢槿宁预料之中。
不过几日的时间，京城中才学出众的谢沐瑶便成了人人喊打的杀人犯。
谢殷自那日离开杜蘅院后，便没再找谢槿宁了，倒是去姜珩的王府前闹过几次，最后被姜珩派人轰了出来。
谢文清则是在谢沐瑶被抓当日，就将她移出了族谱，约莫是因为这事忙的焦头烂额，也没再找谢槿宁说婚约一事。
谢槿宁这几日也在刑部严防死守，除了日常进来的洒扫之人外，再没有放一个人进来。
就在一切看似要尘埃落定之时，宫中忽然传出了消息——
姜珩在御书房求皇帝赐婚。
彼时谢槿宁尚在刑部整理书卷，听到这消息时，手中一个没拿稳，将一大叠书籍掉在了墙边。
“赐婚？赐谁？”
那同僚回道“自然是咱们牢里那位。”
谢槿宁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还能有这出。
可……为什么？
“四皇子疯了不成？求娶一个阶下囚？”
一旁的同僚发出了和谢槿宁一样的疑问。
姜珩正处在夺嫡的风口浪尖，这个时候求娶一个阶下囚，对他来说百害无一利，他身后的那些谋士更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据说是怀了皇室血脉了，四皇子这才不得不求陛下将她纳为妾室。”
怀孕？
谢槿宁满脸写着震惊，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过往。
什么时候的事？
自打发现谢沐瑶也重生后，她就派了人监视她，从未发现有异样。
她脑子懵着，附身捡起所有书籍，一道阴影窜了出去。
谢槿宁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她认真看了眼，竟是条尾巴掉了下来。
方才她不小心将书籍砸到了墙角，无意砸中了一只壁虎，这壁虎断尾求生，留下了这条尾巴。
断尾求生……
谢槿宁冷笑一声，收拾好所有东西，转身朝天牢走去。
刑部牢狱中，满是潮湿腐臭的味道，就像当年关着她的地牢一样。
谢沐瑶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抬眸看了一眼“你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
谢槿宁懒得打哑谜。
谢沐瑶听后，看着站在牢房前的谢槿宁，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
她幽幽道“你的暗卫的确厉害，缠得我是脱不开身。只可惜，这京城中，总有他们进不去的地方。”
谢槿宁听着谢沐瑶的话，皱了皱眉。
她的暗卫无时无刻跟着谢沐瑶，要说进不去的地方，便只有皇宫。可当时在宫内谢沐瑶虽然消失了一会，可那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
“可惜啊，会试上四皇子划去了名字，不然你可就进不了一甲了。”
谢沐瑶言语嘲讽，却让谢槿宁想到了什么一样，整个人怔了怔“你……你竟然……”
谢沐瑶朝着她一笑“是啊，怎么，没想到吧。”
谢沐瑶说起会试，让谢槿宁想起来了一件她一直疏忽的事情。
姜珩只是划去了名字，并不是他没有去。
这过去数月，她的暗卫无处不在，唯独有一个地方，他们去不了。
——贡院。
贡院里为防止作弊，不仅考场是独立的，就连每个人休息的地方也都是独立的，所以没人知道姜珩究竟有没有去，也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那样的地方，你们竟然还有心思做这等事。”
谢沐瑶扬了扬眉梢“自打我发现你先我一步重生，便知道我落后你一步，自然是要提前留一条退路。”
远处传来渐近的脚步声，谢沐瑶扶着墙壁缓缓站起，铁链在她纤细的腕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笑道“谢槿宁，这一局我没赢，但你……”她顿了顿，目光越过谢槿宁的肩膀“也没好到哪去。”
身后的太监已然走近，谢沐瑶胜券在握地等着太监宣旨。
然而，那太监却是朝谢槿宁行了个礼“书令史大人。”
谢槿宁没有回头“何事。”
“陛下宣您去御书房一趟。”
谢沐瑶面色微凝，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谢槿宁只淡淡道“知道了。”
那太监十分识趣地退到了一边，谢槿宁看着牢中的谢沐瑶，冷笑一声“你觉得，陛下会宣我说什么。”
“你……”
谢槿宁欣赏着谢沐瑶慌张的样子，嘴角扬起了一抹挑衅般的笑意“你猜猜，我会不会答应。”
“你敢！”谢沐瑶面色狰狞，猛地扑上前隔着牢门恶狠狠道“我已有了孩子，就算你进了王府当了王妃也始终低我一等！”
“孩子？”谢槿宁脸上挂着笑意，猛地伸手将谢沐瑶拉近，俯身凑近她耳畔，犹如毒蛇吐信般说道“你在这京城十几年，妾室的孩子过继给正妻的事，难道还见得少吗。”
谢沐瑶听后脸色瞬间差到了极点，谢槿宁见目的达成，松开了揪着她衣领的手，转身甩了甩袖子，朝天牢外走。
身后的谢沐瑶发狠地撞向牢门，撕心裂肺地大骂着，尖锐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天牢里。
而谢槿宁充耳不闻，一路跟随着通传太监，走到了御书房前。
“陛下，谢令史到了。”
“宣。”
谢槿宁踏入御书房的刹那，龙涎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抬眸扫过的瞬间，稍稍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