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和本想着回京后,世子定然会来拜访父亲,来华安府的频率,不会低。
谁知父亲与他相见,多半在王府,再要不便是自己在学堂之时,王妃倒是来了王府好几回,对自己极为上心,想来是足够喜欢自己的。
孟泽常年沉溺于男女之事中,如何看不清章和的心思,含笑道:“表哥同章姑娘聊。”
宗肆淡淡道:“当年章姑娘尚小,如今却也是个大姑娘了,自然得注意男女大防,我一个公子,怎可与她闲聊。”
若是让杳杳听到他这番言论,定然是要骂他虚伪的,他在见阿芙的时候,可半点也不是这般正人君子的模样。
倒是一副上赶子倒贴的模样,怕是阿芙让他做小,他心中虽不服气,可最后还是咬咬牙做了。
此时,章和听到他这番言论,却是有几分欣喜,亦有几分伤心。
喜的是,他亦知晓自己如今也快及笄了,不再将自己看做孩子,难过的却是他疏远的态度。
“我是来同世子哥哥打声招呼的。”章和笑了笑。
宗肆却是连半分回应也无,只淡淡的看着她,仿佛将她心中那点念头,都瞧了个彻底。
章和咬了咬唇,朝宗凝走去。
宗凝是知晓章和心中的弯弯绕绕的,难免生出几分尴尬来,便是她写信来问荷包,自己立刻将荷包是宁姐姐送的告知她,便是希望她能死心。
兄长如何会喜欢一个自己向来看做妹妹的女君。
便是没有宁姐姐,兄长也定然不会喜欢她的。
宣王妃却同章夫人道:“那时你给阿和相的夫婿,听闻也是年少有为。”
章夫人便也懂了宣王妃的态度,为了让女儿死心,索性问得干脆了些:“世子的亲事,可是有着落了?”
宣王妃扫了一眼章和,在心中叹了口气,面上笑道:“是有找落了,他自己选的。”
章和只觉一道雷朝自己劈了过来,正好劈在她的心口,难受得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担心人前失态,笑盈盈地说自己在国公府逛会儿。
到那人少之地时,眼泪却是大颗大颗砸了下来。
回府的宁苒,见到这哭泣的小女君,倒是步伐顿了顿,宁荷同她道:“这是华安府那位小女君。”
自清醒得知晓了卫霄的为人后,宁苒便常邀请宁荷去府上做客,先前她虽瞧不起宁荷是个庶女,可一来二去的见面,她与自家这庶妹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也知再如何,自家姐妹永远是自家姐妹,旁人只会看你笑话,自家人才会拉你一把。
章和与宗肆那点事,宁荷也同她说起过不少。
以及与宁芙争女才子这事。
不过事关宁芙的,宁荷可就半句都未提过了,四姐姐的事,她是烂在肚子里的。
宁苒道:“章妹妹可是遇上什么困难了?”
章和道:“风沙迷了眼睛,姐姐不必担忧。”
宁苒便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她可不愿来应付一位小女君,她先前虽见不得宁芙越过自己去,可与旁人相比,她又是极其向着宁芙的。
是以她并不喜欢章和,甚至称得上有些讨厌。
宁苒眼下,除了国公府的人,谁都讨厌,不论是丈夫,还是公爹与婆母,她瞧了都反胃。
好在国公府,节节高升。
卫府永远得仰仗国公府的鼻息活着。
“阿芙如今在哪?去寻她来陪我打发打发时间。”宁苒道。
却说宁芙那边,带着杳杳去阿母面前,逛了一圈。
杳杳好奇得打量着宁夫人,这是她的姑母,四十余岁的年纪,却生得极漂亮,与过世的父亲有几分想像,让她生出了几分亲切感来。
却说血缘真是神奇之物,宁夫人被她这般打量,却也并不厌烦,只是问宁芙道:“这位姑娘是?”
“是慕神医身边的杳杳姑娘,如今慕神医出了远门,杳杳姑娘便代他照顾三皇子的,今日是跟着三皇子来的,我带她在府中逛逛。”宁芙道。
“这姑娘,倒是让我觉得投缘。”宁夫人道,“我却极少有见人一面,就觉得投缘的时候。”
杳杳姑娘道:“我亦极喜欢宁夫人,今日一见,我只觉宁夫人生得真美,四姑娘怕是都不如年轻时的你。”
宁夫人被哄得极为高兴,又拉着她的手,同她聊了一会儿,方才去忙其他的。
杳杳想,有朝一日,她定能光明正大在她面前,喊她姑母。
“姑母与我父亲,长得很像。”杳杳同宁芙道,“便是笑起来,也一模一样,若非亲眼所见,我一直不信外祖母说他二人想像。”
宁芙莞尔,道:“你在府上,也不便太过惹眼,我送你去三皇子身边。”
杳杳却忽然眼中含笑,道:“世子总是这般引诱你么?”
宁芙顿了顿,道:“引诱?”
“他在你身边,替你干活,忙前忙后,便是想在你眼前表现他的人夫感,想告知你,他适合当夫君。”杳杳低声道,“你以为他爱端碟子么?”
宁芙不语。
“男子的引诱,却并非只有容貌上的引诱,男子最是懂女子姝色并非长久之计,男色不也是如此么,他心眼最多了。”杳杳点了点她的唇,道,“可莫要那般轻易上钩,让他也试试被吊着的滋味。你瞧瞧那华安府的女君,被他迷得什么也不顾了。”
宁芙却是想起,他每回来见自己时,一直用着自己喜欢的栀子香,一方面确实可以避免,他见自己时,被人察觉。
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以“味”惑人。
“你何必得罪他。”宁芙道。
“有你在,他不会拿我如何的。”杳杳说。
待那正宴开始时,宁芙便也忙碌了起来。
将那些糕点摆上宗肆那一桌时,他起身道:“我来。”
旁人只当他有绅士风度。
实则他挡住了孟泽看过来的视线。
陆行之便未起身。
宁芙朝他看去一眼,却见陆行之并未看向自己,不由心中百感交集,却也能理解他的态度,如今她可能确定,他先前是将对她的恩情,误以为成了喜欢。
宁芙并未再这耽误多久。
而是被宁苒拉去闲聊了。
“世子依旧喜欢你吧?”宁苒却忽然问她,不过语气中,早没了嫉妒与酸楚,如今在她看来,男人都一个样,到最后都不是好东西,她心中已经对男人掀不起半分波澜了。
宁芙不语。
“不喜欢你,他是不会帮大哥的。男子只有在想成亲时,才会这般殷勤。”宁苒道。
宁芙忍不住道:“姐夫可是又做缺德事了?”
宁苒似笑非笑道:“如今他哪还敢有这心思,只求着让我替他在你父亲面前说说好话,不过,卫府的上限,只能如此了。”
日后,要培养儿子,靠着国公府便是,不一定需要他卫家。
宁芙是了解宁苒的,说白了卫霄她并不爱,既然三番两次背叛她,她自然也就不再顾及夫妻情分。
说白了,宁苒爱的是自己。
……
宁芙在去竹苑的路上,看见了宗肆正同章和站在一处。
她顿了顿,正要绕过,却听章和哭着道:“世子哥哥何必这般狠心。”
“是你锲而不舍,我不得不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宗肆淡淡道,“你也知心肚明,若我对你有意,在北地,我便有无数同你独处的机会。先前对你好,也不过看在你上年幼的份上,将你当做阿凝一般的孩子。”
换成其他女君,疏远了便也有了分寸,不用这般难堪。
没有人会像她,狗皮膏药似的还缠了上来。
“若是我愿意当侧室呢?”章和眼巴巴道。
“我并无纳妾的打算。”宗肆却道,他愿意相信的,只有宁芙,其他人并无什么意思。
就譬如章和,此时只让他觉得烦。
“我不信。”章和泪流满面。
“不需要你信。”宗肆看她的眼神,极为淡薄,“你并非是什么重要之人,你的想法,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