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笑的指尖微微发颤,扣在莱茵咽喉处的力道稍稍松了松。
这并非是他心慈手软,在这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幽冥界,多掌握一条线索,就多一分活下去的胜算。
每一个情报,都可能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
莱茵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的血沫里还混着几颗破碎的牙齿,他艰难地挤出声音:
“君…大人,我哪敢骗您?这路藏得极深,就算是其他狱主也肯定不知道。这可是我压箱底的秘密,只有您来了,我才敢说啊!”
他的眼神里满是恐惧与讨好,拼命想要抓住这一线生机。
君莫笑盯着莱茵眼底那闪烁的求生欲,脸上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尽是不屑。
他随手甩出一道泛着幽光的锁链,精准地缠住莱茵的脚踝,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带路。若有半点差错,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这幽冥界,生不如死的刑罚,我知道得可不少。”
话音刚落,悬浮在空中的人皇幡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袖中。
随着那恐怖威压的散去,殿内原本大气都不敢出的亡灵魅姬们,这才敢大口喘气。
她们浑身颤抖,缩在角落里,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再引起这位煞星的注意。
莱茵拖着断成两截的身体,在地上艰难地挣扎了几下。
一股诡异的黑雾从他伤口处涌出,仓促间勉强生长出一副瘦弱双腿。
他咬着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宫殿外走去。
出了宫殿,狂风地狱那呼啸的罡风依旧在耳边肆虐,却吹不散他背后那道如影随形的压迫感,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随时会掐断他的脖子。
两人行至黑风谷,谷内猩红如血的罡风突然凝滞,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紧接着,上万只幽冥鸦从谷底堆积如山的骷髅堆里冲天而起。
这些幽冥鸦浑身缠绕着幽蓝色的幽冥火焰,翅膀上布满诡异扭曲的符文,暗红色的羽翼遮蔽了半边天空。
它们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将人的耳膜刺破。
“大人,这些幽冥鸦都是幽冥界内的情报探子...”
莱茵刚想解释,话还没说完,就见君莫笑抬手一挥,九道暗金色剑气破空而出。
剑气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阵阵涟漪,每道剑气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幽冥鸦群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剑气绞成漫天血雨,温热的血滴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莱茵脸上溅满了鸦血,他惊恐地望着君莫笑身后的混沌神魔虚影,喉结剧烈滚动,寒毛根根倒竖——那虚影,正是当日捏碎他身躯的恐怖存在。
就在莱茵还没从恐惧中缓过神来时,呼啸的罡风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甜腻香气的暖风。
抬眼望去,眼前豁然出现一片紫黑色的曼陀罗花海。
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在幽冥界特有的幽蓝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宛如无数双窥视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蜿蜒的白玉小路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痕,每隔十步,就立着一尊表情惊恐的石像,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悲剧。
“这里就是...”莱茵刚开口,后腰就被君莫笑狠狠一脚踹出。
他整个人向前扑出,踉跄着扶住路边布满苔藓的石柱,石柱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条是冥后潘多拉的私人通路!只要走上这条路,就能绕过三大渊八大狱,直接到达...”
“带路!”君莫笑周身骤然腾起暗金色火焰。
若不是莱茵神魂被地皇书保护,这个心怀鬼胎的莱茵早就被他搜魂了。
莱茵站在白玉小路旁,膝盖止不住地打颤,精致的骨节在苍白皮肤下凸起。
路两侧的曼陀罗花轻轻震颤,紫黑色花瓣相互摩擦,发出细密的沙沙声,仿佛千万条毒蛇吞吐信子。
莱茵眼睛转了转,心里暗自得意:
这曼陀罗花香闻着醉人,能让人放松警惕,变得迷迷糊糊。
更绝的是,踏上这条道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一旦回头后退,立马会被幽冥界的规矩惩罚,直接变成石像。
君莫笑皱着眉头,盯着脚下的白玉路看了半天。
他能感觉到四周有股奇怪的力量在波动,和平时见过的结界完全不一样。
莱茵他犹豫,赶忙发誓:“君上,我要是敢骗您,现在就死在这儿!您想啊,我横竖都是个死,干嘛要带您走条假路?”
这话听着确实在理。君莫笑冷哼一声,随手把莱茵甩到白玉路上。
莱茵表面走得稳稳当当,心里却紧张得要命,生怕君莫笑看出不对劲。
君莫笑没多想,也跟着踏上小路。刚一迈步,一股暖意从脚底往上窜,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就松了下来。
他心里起疑,赶紧运起混沌神魔体,皮肤上泛起暗金色纹路,强撑着不让自己犯迷糊。
莱茵站在前面,眼神躲躲闪闪,连头都不敢回。
他心里清楚,这条路直通冥王宫,只有冥后潘多拉能走,其他人闯进来就是找死。
“磨磨蹭蹭干什么?难道有危险?”君莫笑起了疑心,在后面追问。
“没...没事!”莱茵急得直冒汗,既不敢说实话,又盼着君莫笑赶紧回头。
君莫笑多精明的人,一下就察觉不对劲。
他想用天皇镜算算情况,可这地方被幽冥界的规矩限制,镜子根本不管用。
好在他早有准备,神念钻进小世界,揪出那只秃毛乌鸦:“快看看,这地方到底咋回事?”
秃毛乌鸦别的本事一般,稀奇古怪的见识倒是不少。
它一看君莫笑脚下的白玉路,仅有的几根毛都炸开了:“主...主人!这是永不回头黄泉路啊!千万不能回头后退,不然马上变成石头!”
君莫笑一听就火了,果然被莱茵算计了!
不过知道了规矩,他反倒冷静下来。
越往前走,小路越窄,两边的曼陀罗花却开得更旺,花瓣扫过衣角,香气浓得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