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昨晚，在南锣鼓巷。”郑老实声音很小，显得很是心虚。
“在南锣鼓巷干什么！几点去的！”张霖声音再度拔高。
“两、两点多。去，我去，去……”郑老实结结巴巴就是不说去干什么。
“砰！”余大千拍了一下桌子，“老实交代！”
“我去墙上写标语！”郑老实被吓了一跳，然后闭起双眼语速飞快的交代了出来。
“为什么去改标语？谁给你的命令？！”张霖继续追问。
“是，是一个经常来做礼拜的，我，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他怎么给你下的命令？”
“他，前两天找到我，说让我晚上去周围写标语，一条一块钱。”郑老实声音又低了下去。
“一条一块？价格很高嘛！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篡改宣传标语，造谣国家政策，你是要吃枪子的！”余大千开始和张霖一唱一和。
听到吃枪子，郑老实被吓的开始哆嗦起来：“同志，同志，我没有造谣啊，我，我就是挣点钱，我把钱都给你们行吧，我才改了一条了~”
“你为了钱就敢去篡改国家的标语？你说说你，吃住都在教堂，一个月小20的工资不够你花的吗？啊？我看你就是在撒谎，还不赶紧交代！”
“同志，我没有撒谎啊~”郑老实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害怕极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我找了个相好的，想，想结婚。”
“找个相好的？那你相好的叫什么，哪里人，怎么认识的？”余大千继续问，这不是在八卦，而是多问一些细节，如果郑老实之前是编的话，容易出现漏洞。
“叫赛凤，在织染局胡同。”说到这里，郑老实突然嗫嚅着不出声了。
“说，怎么认识的！”余大千赶忙追问。
“是，我去找暗门子……”听到余大千声色俱厉的追问，郑老实又闭上了眼，交代了出来。
张霖在旁边听的差点喷了，这是嫖出了感情，准备拉人上岸结婚了？
“嗯？你相好的是个暗门子？”余大千也傻眼了。
“对，我们认识好些年了，这几年她岁数也大了，‘生意’也不好，就不打算干了。我这样的，找个好人家，也没人愿意跟我，所以我俩，就，就，就打算凑合在一块过日子。”郑老实一口气介绍完。
张霖和余大千对视了一眼，这个郑老实到现在为止说的都是实话，另外再下来找人去找这个赛凤核实一下就行。
“你说，有人给你钱，让你去篡改标语。这个人你详细的说一下，长什么样？”张霖开始询问郑老实上家的事。
“是，是。是个男的，大概三十多岁，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是经常来教堂做礼拜，一个月能来两次，但是不确定是哪次来。”主日礼拜就是那个教每周日举办的礼拜活动。
“嗯，继续。”
“他，他一般都是参加晚堂，就是晚上7点到8点。”郑老实又补充了一句。
张霖听到这里，这个人大概是个知识分子。那个教堂的主日礼拜晚堂，早堂是老年信徒居多，午堂则什么人都有，晚堂就是以知识分子为主了。
“这个人，长什么样？”
“个头不高，一米七多点吧，白胖白胖的，老爱笑，跟谁说话都是笑眯眯的。”郑老实回忆了一下，把那个人的长相描述了出来。
“他是怎么找上你的，又是跟你怎么谈的？”
“上次主日礼拜的结束了之后，他等到人走的差不多才走的，走到大门的时候直接进了门卫室。然后问我想不想多挣点钱。我正好需要钱，就问他，怎么挣，我这一个瘸子能干什么啊。然后他就说，去墙上写标语，一条一块钱。我是知道的，人家标语都是ZF和街道他们写的，哪用得着我来写啊，就问他写什么标语。然后他就说，这国家马上要开会，讨论接下来的事情，但是他们这种升斗小民，有意见也没处提，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希望能引起上边注意，让国家理会他们的一些诉求。”郑老实开始说话声音还比较洪亮，但是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都快听不到了。
“嗯？！”张霖和余大千看到郑老实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他也明白这个人说的都是屁话，但是还是被钱迷了眼。
“我，我开始没想到答应，但是赛凤又催我结婚。那个人又跟我说，说我半夜去，没人知道是我写的，他们只要看到这片的标语被改了之后，就，就给我钱。我，我前两天不敢去，这，想了好久，昨晚才去第一次。”
“呵呵呵，你也知道这篡改标语不是什么好事啊，你这是知法犯法啊。”余大千瞪着郑老实，没好气的说道。
“同志，同志，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能不能看在我第一次的份上，饶了我这回啊，我再也不敢啊。钱我也不要了。”郑老实慌了，他经常上教堂的识字班，认识不少字，有时候也看看教会的一些出版物，明白知法犯法是罪加一等的。（这个教堂有自己的出版物的，《xx教三自爱国会刊物》，编辑室就在这个教堂。）
“好了，早知道这样，当初何必呢。这个人和教堂里其他人认识吗，他做礼拜的时候是自己来还是和别人一起来？”张霖呵斥了一句，继续追问。
“他都是一个人来，不过来了之后和每个人都能聊上几句。王牧师应该认识他，毕竟王牧师要带着他们做礼拜。”郑老实也不敢叫屈了。
张霖和余大千对视了一眼，下来就是要去找那个王牧师了，不知道这个王牧师在这里边担任了什么角色。
又问了几句，看到没什么有价值的了，就把郑老实羁押了起来。
忙完了这边，张霖和余大千正好回办公室安排人手去带王牧师，就看到下边的同志又押了一个人回来。
张霖仔细看了眼，是个个头不高的小黑瘦子，下巴处果然有一把山羊胡。
“科长，副科长。”众人走到张霖面前，也一一跟张霖和余大千打招呼。
“这个人在哪找到的？”
“嗨，在鼓楼东大街那个国营粮食店门口。我们去的时候，正给别人代写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