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老货是谁啊？”小绵问道。
“周自横，巨鲸门的五品高手，出了名的性情阴狠，睚眦必报。” 罗长老淡淡道。
“瞧着就一脸狡诈相。” 小绵哼了一声，声音没刻意压低。
“祸从口出，五品强者耳力惊人，莫要让那老货听到了。”林长老教训道。
“怕什么？” 小绵梗着脖子，拍了拍浮夸的胸肌，“有师傅和罗长老两位高手，难不成还怕了他一个周自横？”
“哈哈，这丫头说话倒是直率。对付那周自横，何须两人出手？老夫一人便足够将他吊起来打。”罗长老抚须而笑。
“巨鲸门这次也有弟子参加潜龙大会？那岂不是要跟纪渊同台竞技？”林长老问道。
“多半是有的。” 罗长老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这几年巨鲸门扩张得厉害，吞了不少地盘，怕是真培养出了什么年轻天骄，想借潜龙榜露脸。”
他话锋一转，看向纪渊，眼中带着笑意，“不过再厉害，难道还能比得上纪渊？真要是遇上了，说不定又有机会让周自横吃回瘪，好好打打他的老脸。”
“哦？以前纪渊还打过他的脸啊？”林长老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周自横刚刚那难看的脸色是怎么来的？” 罗长老索性将当初庞先天寿辰上发生的事细细说来。
从周自横如何轻视陨星谷和纪渊，到纪渊如何一鸣惊人，摘得金枝小蟠桃，最后如何让周自横当众下不来台，说得绘声绘色。
“这般打脸装逼，才是男人该有的快活……恨不得取而代之。”步青云喃喃自语，不经意露出羡慕的神色。
…………
残照楼共九层，一行人被安排在第四层。许是客房紧张，纪渊与步青云、熊万钧三人同住一间。
楼中格局倒像个宗门别院，四面房间住满了各地武者，看衣着气度，多半是与残照宗交好的宗派势力。
虽非客栈，却比客栈更显热闹，走廊里不时传来武者交谈的声浪，间或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
安顿妥当后，罗长老提议：“去城里转转吧，顺便打探些消息，总好过闷在楼里两眼一抹黑。”
一行人走出残照楼时，夜幕已悄然降临。潜龙城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将古老的街巷映照得如同白昼，夜市摊贩的吆喝声、酒肆的猜拳声、武者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比白日里更添几分喧嚣。
他们随意选了家临街的酒楼，刚上楼便发现早已座无虚席，只能在角落寻了张拼桌坐下。
邻桌的大汉正拍着桌子喊：“小二！切两斤酱牛肉，再来一坛好酒！”
斜对面忽然有人扬声笑骂：“胡落波，你这老小子怎么也来了？又想闯潜龙榜啊？”
被点名的汉子满脸虬髯，闻言狠狠灌了口酒：“老子来不得？”
“这可是你第三次来了吧？” 另一人促狭道，“前两次连榜尾都没摸着，按规矩，潜龙山庄早该把你从潜龙名册里划掉了，怎么还能收到请柬？”
要知道，潜龙榜只邀请“潜龙”，也就是那些有潜力、有资质的年轻天骄。
若是连续两次落榜，年纪又渐长，便会被视作过了气的鱼腩，断无再受邀请的道理。
“老子不请自来，不行吗？” 胡落波怒目圆睁，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碟叮当响，“等见到潜龙山庄的长老，定要让他们见识我的本事，乖乖发下请柬！”
“得了吧你！” 满桌哄笑，“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连我都打不过，还想登潜龙榜？怕不是去给天骄们当垫脚石的？”
笑声里满是戏谑，胡落波气得脸红脖子粗，额头青筋暴起，却也不敢在潜龙城动武，只能闷头喝酒。
正闹着，有人忽然转了话题：“说真的，这届潜龙榜，你们觉得谁能登顶？”
“我赌镜湖宫的南贝遥！” 立刻有人接话，“近些年镜湖宫势如破竹，隐约坐定头把交椅，南贝遥更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听说早已洗出三道天髓，这般天赋，怕是无人能及。”
“镜湖宫虽猛，底蕴终究差了些。” 另一桌的青衫文士摇着折扇，慢悠悠道，“何况他们素来清静，不掺和江湖纷争，真到了生死相搏时，未必敌得过那些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狠角色。”
“依我看，要论杀伐之勇，还得看极道剑派！诸如裂天剑派、广陵剑派之类的，哪一届没有惊才绝艳的弟子杀出？去年裂天剑派的弟子一剑败群雄，登上潜龙榜前三，此等锋芒，怕是无人能及。”
“你们倒是忘了怀荒城。” 角落里有人冷笑，“先天八柱之一的怀荒城主，关门弟子祁春深身具怀荒战体，据说能硬撼五品强者的全力一击，这等体魄，怕是剑劈不动、刀砍不伤。”
提起先天八柱，席间霎时静了几分。那是百年前一场震动东华州的盛会。
彼时各方势力先天强者机缘巧合下得以齐聚，经七日苦战决出八位最顶尖的存在，合称先天八柱。
后来想再续盛会，却因先天强者个个心高气傲，不愿受名次束缚，终究不了了之。
先天八柱的位置也就一直没有更换过，尽管这些年来又有新的先天强者出现，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八柱未必能保持曾经的无敌，却也绝对是先天层次中顶尖的存在。
“论底蕴，谁比得上千年世家苟氏？” 又有人插话，语气里带着敬畏。
“从上一个王朝立国便存续至今，百代传承从未断绝。他们行事低调得很，真应了姓氏中的苟字。 ”
“这一代最年轻的族人叫做苟或，据说三十岁出头便晋升六品，深居简出，实力深不可测，怕是潜龙榜最大的变数。”
还有像云阙宗、玉京山、鸿图宫、紫金禅寺等等，都是东华州老牌的势力，肯定都培养了极其出色的弟子。
东华州的门派势力太多了，除了这些声名在外的大宗门，还有些隐世门派更显神秘。尽管弟子数量不多，甚至一脉相传，却同样不可小觑。
议论声此起彼伏，纪渊默默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窗外的灯火映在他眼底，明暗交错间，仿佛已看见潜龙榜上那些跃跃欲试的身影。
有剑指苍穹的剑客，有体魄如钢的战体，有深不可测的世家传人，还有隐于暗处的神秘高手。这场潜龙大会，果然是卧虎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