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殿外，云雾缭绕。纪渊负手立在崖边，与罗长老并肩远眺谷中山峦。
“事情闹大了，那些老东西居然故意把赌约泄露出去了。”罗长老拂袖哼了声。
“迟早也是瞒不住的，纸终究包不住火。”纪渊望着云海翻涌，语气轻松。
“他们是想要借这件事情，来打击你的名望，挫你的锐气。”罗长老瞥他一眼，“毕竟你越风光，他们越显得庸碌。”
“这般斤斤计较，当真是……格局太小了。”纪渊摇头失笑。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啊，修行如吃饭喝水？”罗长老没好气地说道，“六品往上，虽然增强了寿命，但道心易磨。多少人徘徊在这个境界数十年，眼见突破无望，便只能在权谋里打转 ……”
确实是这个道理，七品的修行已经算是够慢的了，六品毫无疑问更是慢上加慢，没有人永远充满前进的动力，便难免将目光投向宗门权柄、资源掌控。
纪渊的情况只是特例，天道酬勤的命格让他永远都可以获得正面的反馈，因此他的修行一直充满了无穷的动力和信心。
“一年之内晋升六品，外界都说你必输无疑。你且说实话，究竟有几分把握？”罗长老压低声音问道。
“其实没有什么把握，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五五开吧，最后的结果还是要看运气……”纪渊笑道。
“当初立下这个赌约的时候，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应下来，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罗长老问道。
“自然不会，我还要感谢你给我这样的机会。若是没有您在背后替我撑腰，洗髓池的门朝哪开我都不知，更别说染指那第一朵望月水仙。”纪渊笑道，“更何况，就算是输了，不也还有你老跟我一起丢脸吗。”
“混账东西，真是讨打。”罗长老吹胡子瞪眼，笑骂一声，作势欲打。
纪渊连忙避开，纵身跃下石阶，几步便蹿出去丈许远，只留一句清朗的笑音散在风里：“师尊可别下手太重，当心闪了腰！”
…………
步青云和纪巧兰找了时间返回鹿县，登门拜见二叔和二婶。
二叔听到纪巧兰在宗门里找了一个如意郎君，又怎么可能会反对，笑得合不拢嘴。
特别是知道步青云的家世之后，更是欣喜若狂，这样的条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以纪家的条件，本来应该是攀不上这门亲事的，大概是看在了大侄儿的面子上，步家才会答应下来。”二叔轻声叹道。
“前几日步家派人过来送礼，那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分明就是瞧不起咱们的家世，不知道女儿嫁到步家会不会受委屈？”二婶有些担忧道。
“不会的。”二叔摇头失笑道，“女儿和步青云都是陨星谷的弟子，两人成亲之后，直接就在宗门里住下了，步家再怎么想要给女儿立规矩，那也是没有机会啊。”
“如此我就放心了，步家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陨星谷。”二婶顿时眉开眼笑。
数月光阴转瞬即逝。步青云和纪巧兰订下亲事后，手挽手踏入松间别院时，就看到纪渊正在院子里修行。
桑文君则在檐下晾晒药材，偶尔有几只雀儿扑棱棱掠过竹篱，一派幸福祥和的场面。
“日后我们也要像兄长嫂嫂这般和美。” 纪巧兰望着那对璧人，眼底泛起憧憬。
“自然。” 步青云握紧她的手，目光落在正闭目盘坐的纪渊身上，“不过你哥哥这呆子整日就知道修行……”
“嘘……说话别那么大声，兄长正在运功呢，别扰了他气机。”纪巧兰轻扯他衣袖，压低声音道。
步青云挑眉望去，只见纪渊胸膛深处隐约透出四座光门虚影，正是开启四腑的征兆。
他不禁暗暗咂舌，不过数月未见，竟已稳固了四腑境界？这等修行速度当真是恐怖如斯。
“怕什么？反正也不是多么关键的修行，难不成他还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突破？”步青云很快将心底那点惊诧又化作惯有的揶揄。
嘴上虽这么说，他还是依着纪巧兰在石凳坐下，目光忽然被纪渊腰间玉佩吸引。
那玉色如凝脂，雕着九道云纹，在日光下流转着淡淡华光。
“你哥哥腰间的那块玉佩，看起来似乎不是凡品，我怎么不知道纪渊有佩戴玉佩的习惯？”步青云拔了根草叼在嘴里。
“桑姐姐说，这是温家送的宝物。” 纪巧兰低声道，“好像是什么九云环佩？”
“九云环佩？！” 步青云猛地坐直，草茎从齿间跌落，“温家为了给纪渊攀上交情，还真是下了血本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送出来了？”
“我也不太清楚，听桑姐姐说这块玉佩是挺重要的，竟不知道它这么有名气。”纪巧兰诧异眨眼。
“自从夫君得到这块玉佩，日常的修行是越发地刻苦了。”桑文君已端着药篓走来，在石桌边坐下。
“为了那个离谱的赌约，如此不顾一切拼命修行，我真怕他的身体撑不住，倒希望他从来没有得过这块玉佩呢。”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外面都说纪渊根本不可能在一年内晋升六品，一个个都等着要看他的笑话呢。”步青云叹道，“我倒是希望纪渊能够争这一口气，狠狠打他们的脸面。”
“只是七品的修行哪里有那么容易？哥哥就算再怎么刻苦努力，终究不可能违背客观的规律。现在距离七品圆满尚且还差两个小境界呢……”纪巧兰话音刚落，忽觉耳膜一震，仿佛听到了一道无形的声音响起。
“嗡——”
一道极轻的震颤从院落中央传来，步青云抬头望去，只见纪渊周身气机突然如沸腾的开水，胸膛下四道光门虚影骤然明亮，第五道门户正从肚子下方缓缓浮现，透出蒙蒙微光。
纪渊的真气化作青色洪流，轰然撞向那道虚门。光门震颤不休，门缝里泄出点点金芒，似有远古钟鸣自脏腑深处传来。
随着每一次冲击，光门边缘的云纹便清晰几分，隐约可见门内流转的神秘虚影和无穷异象。
“我擦，这是开了第五重神门。”步青云不禁张大了嘴巴，脸色呆滞，“这家伙还真的在我的眼皮底下突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