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的楼台上,赵飞云斜靠坐在木椅上,有些无聊的把玩着手指,侧竖的耳朵却时刻听着,远处江面上的情形。
“赵长老,喝茶。”,孟轻舟殷勤的凑上前来,双手奉茶,露出一副讨好的模样。
赵飞云这才从闲暇中抽出身来,抬手接过了茶盏,却捏在手口,没有饮下。
“这……”,见到赵飞云迟迟不动,孟轻舟脸上先是疑惑,寻着他的目光转头望向江面时,眼珠一转,瞬间恍然大悟,
“赵长老莫非是在忧心洞府之事?”。
“怎么,你有对策?”,赵飞云忽的转过头来,笑望着孟轻舟。
与之对视,孟轻舟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连连摆手。
他是纨绔,不是傻。
‘从筑基仙族的眼皮子底下抢灵宝,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呀!’,孟轻舟垂下脑袋,不敢再言语。
正在这时,楼梯处响起了一阵有力沉稳的脚步声,孟荣的声音从后方响起,带着一丝惶恐,
“赵长老,筑基非炼气能敌,我们这些小人物,是斗不过筑基仙族的。”,
话落,他便躬着身子,规规矩矩的站在赵飞云的身侧,见到赵飞云不语,他也跟着望前河面,眼中满是不安,
‘一个炼气修士,妄想与筑基仙族争宝,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赵长老若是执意如此,怕是要在这清河葬送了自己的道途’。
孟荣有心苦劝,一来自己不想就些失了靠山,二来也是怕孟家受了牵连。
筑基一怒,破家灭族,血流成河。
“谁告诉你们,我就不是筑基修士的。”,
赵飞云嘴角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故作高深的缓缓抬起茶盏……仰头饮尽!
“这……”,孟荣一时怔愣,只觉的是自己恍惚未睡醒。
他自是猜测过赵飞云的修为,能一招斩杀了三个炼气后期的大修,他下意识的认为赵飞云是想着筑基丹筑基的半步筑基修士。
至于筑基境修士,他是想都不敢想!
可如今,赵飞云这番话一说出口,孟荣只觉的雷鸣震脑,一个腿软便顺势跪倒在地。
这副模样,似乎是即便赵飞云是说笑,他也不敢再如之前那般虽畏不恐了,
“小老头拜见赵前辈。”。
一旁的孟轻舟也跪在地上,俯着头,心中却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一个筑基修士,一个筑基修士做靠山,我孟轻舟在这一个小小的水府山有何可惧?!’。
想到这,他强压着收敛面上的笑意,拱起手,正欲再次恭维,赵飞云的声音却率先传了过来,
“此番,我只为那筑基洞府而来,不论成败,我都须暂避锋芒,就不回孟家了,以免……牵连了你们。”。
“不知前辈出自何处,可有世家?”,孟轻舟焦急出声,将头重重磕在地下,
“晚辈欲拜前辈为义父,终生追随身后,以侍奉左右。”。
此刻,他想“抱大腿”的想法达到了顶峰,什么孟家九公子,都不重要了,
“哪怕义父让我改名换姓,轻舟也心甘情愿!”。
“本座可不想收什么义子。”,赵飞云站起身来,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悦。
自己不过是出来逛一趟,怎么就要当爹了?!
此话一出孟轻舟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就像是要被人抛弃的野犬一般,嘴唇微动,苦苦哀求,
“不知前辈要到何处去,晚辈又该到何处寻觅?”。
看着跪倒在地的二人,赵飞云思量了一番,左右也没什么害处,索性便与他们说了一番,
“你们也算是有功,若是怕牵连,亦或在此地待不下去了,可到北面的长风郡来,投靠长风赵家,本座便是赵家子弟。”。
“多谢义父,多谢义父,”,孟荣还未回应,一旁的孟轻舟却是欣喜若狂,连连叩首,
“轻舟谨记,即便是跋山涉水,也在所不惜!”。
孟轻舟还在连连道谢,赵飞云却早早的将目光重新转到了远处的河面之上。
狂风骤起,搅动清河风浪,卷动着漫天的沙尘朝着坊市吹来。
不少修为低下的散修一时没有防备被吹的东倒西歪,马匹嘶鸣,修士哀怨,原本热闹的坊市顿时黄扑扑一片,仿佛陷入了另一片黄蒙遮眼的天地。
风沙破窗而入,原本跪在地上的二人都被吹的翻倒,唯有赵飞云岿然不动,捏着法诀,负手而立,微微皱眉。
下意识的抬眸,看向风沙深处。
“快,防御!”,硕大的破云舟也被吹的摆尾,摇摇晃动,宁家的那半步筑基老者猛然跺脚,一边稳住身形,一边朝着四周的修士呼唤,
“开启防御大阵!”。
话音刚落,一层青色的灵力屏障便从船身上激荡而出,将整艘破云舟从船头到船尾结结实实的包裹其中,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椭圆形的树叶,激荡在漫天沙海之中。
“够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宁家战船中响起,苍老中带着一丝威严。
筑基后期的修为震荡而出,伴随着一阵轰鸣,四周的风沙骤停,最后如绽放的青莲一般骤然崩散!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从战船中遁出,一人白发长须,身绕暮气,却难掩威严。
一人白纱覆面,举止端庄,容貌年轻,却散发着筑基中期的气势。
两人前后靠站,眯着眸子看向远方。
只见漫天的风沙化作一条黄龙,腾空而起,卷动身形化作一条沙尘龙卷,立起龙头,冲着二人嘶吼一声。
清风飘散,一身披黄袍的老者站在龙头之上大笑而立,
“哈哈哈哈,没想到宁家来的竟然是你,来的还真够早的,”,
黄袍老者话音一转,冷笑一口,抿嘴低语,
“可惜……还差些时候!”。
“此人好强的气息……”,宁家的那个女子后退了一步,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
“思月,小心。”,旁边的老者挡在了她的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面前的黄袍老者,语气中带了一丝凝重,
“此人是尘家的黄风老鬼,虽然只有筑基中期,却习得一手风沙之术,修风土二法,实力不可小觑。”。
“叔祖放心,思月明白。”,听着自家叔祖的传音,宁思月也不由得正色了起来。
盯着面前的黄袍老者看了许久,却又像是似有所觉的转过头来,俯瞰着下方的坊市,与赵飞云相对,眉头一拧。
“被发现了。”,赵飞云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没有立刻现身,依旧自顾自的仰头观望。
大有一副你不说穿,我就不出来,我在一旁看戏的架势。
“赵家的人……”,宁思月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困惑,显然是认出了赵飞云。
赵飞云只是随意的收敛气息,并没有专门的敛气术法,一开始便被宁家两人察觉。
起初还摸不清底细,直到此刻宁思月看到了赵飞云的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