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三月的蒙古草原,正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时节。
嫩绿的草芽如碧波般从解冻的土地里探出头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直蔓延到天际。蜿蜒的克鲁伦河在春日暖阳下泛着粼粼波光,宛如一条银色的哈达,静静环绕着蒙古王庭大帐。
草原上空,苍鹰展翅盘旋,偶尔发出清越的鸣叫,与远处牧人马头琴的悠扬旋律交织成一曲草原春日的赞歌。
蒙古王庭大帐坐落在一片开阔的高地上,数以千计的白色帐篷如珍珠般散落在碧绿的草原上,簇拥着中央那座气势恢宏的金顶大帐。大帐顶端,象征蒙古部落的九旄白纛迎风招展,在湛蓝天空下格外醒目。
此刻,距离铁木真宣布的蒙古建国大典只剩三日,整个王庭三十里范围内,处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
从王庭外围三十里处开始,一队队蒙古骑兵日夜不停地巡逻警戒。
他们身着皮质战袍,外罩轻甲,腰佩弯刀,背负强弓,矫健的身姿在马背上随着战马的步伐轻轻起伏。
每支巡逻队都由百夫长率领,沿着既定的路线往复巡视,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战士,对草原的每一处丘壑都了如指掌,任何可疑的动静都逃不过他们鹰隼般的眼睛。
在距离王庭三十里的指定检查点,来自草原各部的队伍排成了长龙。来自克烈部、蔑儿乞部、塔塔尔部、乃蛮部等上百个部落的代表团,带着满载贡品的马车缓缓前行。
克烈部的车队最为壮观,二十辆马车上装满了来自西域的琉璃器皿、精美的波斯地毯和成箱的珠宝;蔑儿乞部则献上了五百匹上等战马,每匹马的马鬃都系着彩色丝带;塔塔尔部的贡品中以貂皮和银器最为引人注目。
各部落贵族的服饰各异,但无一例外地华美非常,绣着繁复纹样的长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检查点上,蒙古士兵一丝不苟地查验着每一支队伍的通行文书,清点贡品数量。一个年长的克烈部贵族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对身旁的同伴感叹道:“我活了六十个春秋,参加过无数次那达慕,却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铁木真大汗当真统一了草原各部啊!”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来自远方的使节团。花剌子模的使节骑着高大的阿拉伯马,身着绣金白袍,头缠五彩头巾,带着驯养的猎豹和装满香料的箱子。
西辽的使团则保持着耶律贵族的传统装束,进贡了精美的中亚特产,来自中原地区的金国同样派出了使者团队,他们则是带着精美的瓷器和丝绸;甚至还有来自西藏的喇嘛,身着绛红色袈裟,手执转经筒,在弟子们的簇拥下缓缓前行。
这些异域面孔的出现,让草原上的牧民们纷纷驻足观看,窃窃私语。
王庭附近的牧民聚居区同样热闹非凡。妇女们忙着在蒙古包外架起大锅,烹煮着香气四溢的手把肉。
成群结队的蒙古孩童们追逐嬉戏,模仿着骑兵们骑马射箭的动作,不远处的草地上,年轻的蒙古牧民们则比赛摔跤、射箭,为即将到来的庆典预热。
每隔不远,就能看到牧民们正在宰杀肥壮的牛羊,鲜血渗入新绿的草地,为这场盛典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中央王庭金帐内,铁木真正与他的心腹将领们商议大典事宜。年仅四十六岁的蒙古大汗铁木真端坐在铺着白虎皮的王座上,面容刚毅,目光如炬,虽未戴王冠,但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身着简单的皮质战袍,腰系金带,与帐中其他身着华服的将领形成鲜明对比。
木华黎首先出列,这位以沉稳着称的将领躬身禀报:“大汗,建国大典的各项准备均已就绪。”
“来自一百三十七个部落的代表已抵达王庭,另有十七支外国使团正在途中,预计明日均可到达。目前王庭周边已聚集牧民十二万,加上我十万精锐,参加大典的人数将超过三十万众,可谓是盛况空前呀!”
博尔术接着补充:“大典所需的酒肉均已备齐,宰杀牛羊各五千头,马千匹。另备有奶酒三万袋,足够所有参与者畅饮三日。”
赤老温向前一步,声音洪亮:“大汗,如此空前盛典,必须建造一座配得上蒙古帝国气派的祭天高台,臣建议建造一座高六丈的检阅台,让所有部落代表都能一睹大汗的威仪。”
铁木真抚须轻笑,目光扫过帐中众将:“赤老温的提议很好,不过,眼下距离大典只剩三日,你还有时间搭建这样一座高台吗?”
赤老温单膝跪地,胸有成竹:“若交给臣去办,我麾下的三千勇士昼夜赶工,一日一夜便可建成!”
“好!”铁木真满意地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这时,哲别与纳牙阿并肩出列。哲别朗声道:“大汗,阅兵仪式已准备妥当。除三万负责警戒的骑兵外,其余七万铁骑均可参加检阅。怯薛军将负责大典当日的王庭宿卫。”
纳牙阿展开一卷羊皮图纸,详细解释:“阅兵式将分三个方阵进行。第一方阵为轻骑兵,展示我军机动性;第二方阵为重骑兵,展现攻坚能力;第三方阵为弓骑兵,演示骑射技艺。各方阵均已演练纯熟。”
铁木真站起身,走到帐中悬挂的草原地图前,沉思片刻后道:“不仅要展示军威,更要让各部明白,从今往后,他们不再是分散的部落,而是一个统一的蒙古帝国。”
就在王庭紧锣密鼓准备大典的同时,在距离王庭三十里外的一处僻静山坡上,江南七怪正在指导郭靖练武。
春日暖阳下,郭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结实的肌肉随着每一个动作起伏。
只见他双掌翻飞,将南山掌法使得虎虎生风,掌风过处,新发的草叶纷纷摇曳。紧接着,他拾起一根树枝作剑,演练起越女剑法,虽是木枝,在他手中却如真剑般发出破空之声。
韩小莹看着郭靖一招“西子捧月”使得有模有样,不禁欣慰地对身旁的柯镇恶说:“大哥,靖儿这套越女剑已得七分神髓,假以时日,必能青出于蓝。”
柯镇恶瞧见郭靖的越女剑招式凌厉无比,脸上也露出满意之色:“不错,掌风沉稳,剑招凌厉。照此进度,十八年后烟雨楼之约,我们必胜券在握。”
全金发擦拭着他的秤杆,笑道:“这小子从前虽然学得慢,但每一招都练得扎实,倒比那些投机取巧的强得多,这下又得韩真人指点一二,可谓是一日千里呀!”
韩宝驹补充道:“依我看,靖儿能有如此进步,更重要的是还是他心性纯良,从不偷懒耍滑。这几年来,无论刮风下雨,他都是天不亮就起来练功,没有平时的刻苦修炼,也不会有如此惊人的进步。”
正说话间,一队蒙古骑兵从远处经过,马蹄声如雷鸣般滚过草原。骑兵们身着崭新的战袍,马鞍上系着彩色流苏,显然是准备参加阅兵式的队伍。
韩小莹望着络绎不绝前往王庭的人群,皱眉道:“大哥,蒙古王庭派人来邀请我们参加建国大典,我们...”
柯镇恶不待她说完,便斩钉截铁地道:“七妹,我们是宋人,来大漠只为教导靖儿成才。蒙古大汗虽待我们极为礼敬,但蒙古建国大典,我们还是不必参与的好。”
朱聪摇着折扇,若有所思:“这铁木真雄才大略,有吞并四方之志。如今他统一蒙古,下一步剑指何方,尚未可知。对大宋而言,是敌是友,犹未分明。我们毕竟是宋人,还是避而远之为妙。”
南希仁向来寡言,此时也只简短地说了一句:“大哥说得对,我们只要教好了靖儿武功后便离开大漠返回中原去,何必又多招惹蒙古人。”
张阿生擦拭着他的屠牛刀,憨厚地笑道:“反正这些国家大事,我们江湖中人也搞不懂。只要把靖儿教好,完成与丘道长的承诺就是了。”
言罢江南七怪继续看着郭靖的练功身影。
远在百里外的一处险峰之巅,韩牧正盘坐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修炼。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他周身流转的真气带动衣袂飘飘。
空气中,点点灵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萤火虫般萦绕在他周围,随着他的呼吸明灭不定。
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电,他以神识探查出蒙古王庭附近越来越多的人前来,猜都不用猜,一定都是那些前来参加蒙古建国大典的人,他望向王庭的方向,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铁木真...蒙古帝国...有点意思,也算是能见证一段历史经典场面了。”
王庭东侧的空地上,赤老温亲自督建的祭天台工程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三千名精挑细选的蒙古勇士分成三班,昼夜不停地施工。来自色楞格河的优质木材被源源不断地运来,工匠们按照事先设计好的图纸,将一根根原木精准地搭建起来。
“快!把那边的主梁固定好!”赤老温站在工地中央,声如洪钟地指挥着。他脱去了战袍,只穿着一件单衣,古铜色的肌肤上汗水淋漓。
一组士兵用绳索拉起一根巨大的主梁,另一组士兵迅速用榫卯结构将其固定。
更远处的工匠们正在雕刻栏杆上的狼头图案,那是蒙古部落的图腾。虽然工程进度飞快,但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
赤老温不时检查着关键节点的牢固程度,用手推搡着已经搭建好的部分,确保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在王庭西侧的特训场上,七万蒙古铁骑正在进行最后的阅兵演练。哲别和纳牙阿分别站在两处高台上,全神贯注地指挥着部队。
从高空俯瞰,庞大的骑兵方阵如一块块移动的乌云,在碧绿的草原上变换着队形。
蒙古的轻骑兵方阵率先出场,战士们身着轻甲,马匹矫健,在疾驰中依然保持着整齐的队形;重骑兵方阵则如移动的钢铁堡垒,人马皆披重甲,长矛如林,每一步都地动山摇;最令人惊叹的是弓骑兵方阵,他们在全速奔驰中同时张弓搭箭,箭雨准确地落在数百步外的标靶区域。
“左翼前进五十步!”哲别的声音通过号角传递出去,左翼的骑兵方阵应声而动,马蹄声整齐划一。
纳牙阿则重点关注着阵型转换:“锥形阵,变!”
令旗挥舞,原本方形的阵型迅速转变为锐利的箭矢形状,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显示出蒙古骑兵训练有素的战术素养。
夕阳西下,将草原染成一片金黄。王庭各处开始点燃篝火,炊烟袅袅升起,奶酒和烤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来自各部的牧民们围坐在篝火旁,弹奏着马头琴,唱起古老的草原歌谣。虽然语言各异,但旋律中共同流淌着对草原的深情。
金帐内,铁木真独自站在帐门前,望着眼前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帐篷,望向无垠的草原,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统一蒙古只是第一步,他心中的蓝图远不止于此。但此时此刻,听着远处传来的歌声笑语,感受着草原春日的暖风,这位未来的成吉思汗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夜色渐深,祭天台的轮廓在月光下已然成型,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巨狼,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巡逻骑兵的火把在草原上连成一条条流动的光带,与满天繁星交相辉映。整个王庭都沉浸在一种期待的氛围中,等待着那个必将载入史册的时刻的来临。
而在郭靖母子居住的蒙古包内,李萍正在油灯下缝补衣裳,不时抬头看看在睡梦中仍比划着招式的儿子,脸上露出慈爱而又忧心的神色。
她知道,草原上的这场巨变,必将改变无数人的命运,包括她这个来自江南的女子,和她这个在草原上长大的宋人孩儿。
远处的山峰上,韩牧依然在打坐修炼,周身汇集而来的灵气越来越浓,他体内真元调动,将这些极为稀薄的天地灵气吸收到自己的身体内,通过吸收天地灵气转化为也的自己的力量,他也在积蓄着某种力量,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
草原的春夜,静谧中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