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发大姐心满意足地与另外两个女人告别离去。
临走时，她还紧紧拉着唐依然的手说道：
“妹子，往后要是有啥好看的款式，可一定要记得姐。”
“好嘞，姐，我要是想到适合您的好看款式，肯定给您留着。”
赵师傅拿出两块钱递给唐依然，
“这是给你的设计费，一定得收下。”
唐依然也没忸怩，直接接了过来。
赵师傅的店开在一条小胡同里，来的都是老主顾。
此刻人都走了，店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唐依然绷起小脸，一脸正经地说道：
“赵师傅，我今儿来找您，主要是想跟您谈一笔生意。”
赵师傅放下手中的软尺，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
她接着说：
“您的手艺我特别认可，我有衣服的款式，咱们联合起来做衣服拿去卖。
价格比百货大楼的便宜，款式又比那儿的好看。
我坚信肯定能卖得好。当然，要是您一个人忙不过来，咱们还能再找个人来帮忙。”
唐依然心里连找谁帮忙都想好了，她想让蔡大芹来。
原本蔡大芹做衣服的手艺就不错，要是再跟赵师傅学学，肯定会更出色。
马上就要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时候了。
她希望能让家里人的生活也有所改善。
赵师傅前些年也收过徒弟，只是当时大家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做新衣服了。
渐渐地都改了行，只有他还一直坚持做衣服。
唐依然始终注视着他，他哀叹着说：
“姑娘，你瞧你说得这般好，可我也不敢轻易拿好好的布料来做呀！万一卖不出去可咋整？”
唐依然在谈之前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她成竹在胸地说：
“您放心，有卖不出去的算我的。您开始做的时候，就按照我的尺寸做。大不了我留着自己穿。”
春天马上就要到了，轻薄的衣服面料价格不贵，可以开始尝试。
两人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商量好了五款新衣服的样式。
唐依然把蔡大芹推荐了过来。
不收工钱，只在衣服卖出去以后，两人分利润的时候，由唐依然付工钱。
赵师傅觉得自己也没啥损失，大不了卖不出去，衣服也有唐依然买下来。
两人正式签订了合同，按了手印。
离开之前，她又买了一些碎布头。
回去的路上，她来到邮局给大条村打电话。
顾家也有电话，但她不想在家里说这些事。
电话接通后，让人去叫蔡大芹。
再次打过去时，蔡大芹气喘吁吁地接了电话。
“然然，咋了？出啥事儿了？”
唐依然一只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赶忙说道：
“妈，没事。我给您找了个师傅，明天开始，您每天早上坐车来市里，我带您去学做衣服。”
“你这孩子，没事就好。可把妈给吓坏了。”
只听见她对着电话那头说：“你们回去吧，然然没事。”
“妈，谁跟您一块儿来的？”
“可不是嘛，被你吓得，你爸和你哥都跟着我来了。你没事就行，我让他们走了。”
唐依然心里暖暖的，她来到这里并不是孤身一人。
她有家人关心和疼爱。
“妈，您还没说您来不来呢？”
唐依然撒着娇问道。
“行，我闺女说的事儿，肯定都是好事。”
两人约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唐依然回到顾家时，顾家人正在客厅看电视、聊天。
“爸妈。”
唐年拿着报纸，抬头看到她说：
“然然，回来了。”
张玉红瞟了她一眼，没吭声。
顾芝芝和顾永辉看着电视，笑着谈论电视里的内容。
唐依然直接上了二楼。
她告诫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这里，不必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打开台灯，拿出纸和笔，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
晚上顾永川没回来。
唐依然一个人在房间里反倒更自在。
第二天早起，简单洗漱过后。
唐依然在家里吃过早饭，就去约定的地方等着。
蔡大芹坐了最早的一班车赶来了。
她穿着灰扑扑的上衣，深色的裤子。
四十多岁的年纪，眼角布满了皱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显老。
“妈，我上次给您买的雪花膏您记得擦呀。”
唐依然拉起母亲的手，帮她暖暖手。
那满是老茧的手，手背上都冻裂了。
“妈，您这手可得好好养养，不然师傅肯定不让您摸料子。都摸毛了。”
蔡大芹笑着拍了拍闺女，“你这才结婚几天？都成碎嘴子了……哈哈哈……”
心里想着，闺女应该是过得不错！
两人又坐上班车，很快就到了裁缝店。
赵师傅今天也带着老伴一起来到店里。
在这个时代就怕传出男女关系方面的风言风语。
他想着不如让老伴也跟着来店里帮忙，这样一来，正好也不会只有他和徒弟两人那么尴尬。
蔡大芹勤快直爽的性格，很快就和赵师傅夫妻相处得十分融洽。
店里的一些零碎小活，蔡大芹都抢着干。
三人中午在店里做饭吃，唐依然帮母亲买了些粮食放到店里。
蔡大芹之后也从家里拿来秋天晒的干菜。
在裁缝店里，赵师傅按照图纸上画的款式，做出了五套衣服。
刚摆出来的当天，就被买走了两套。
卷发大姐来拿她预定的衣服时，
“哎呀，这三套衣服是谁的？我怎么没见过这样的款式？真好看，我试试吧！”
蔡大芹赶忙招呼着她，帮她把衣服拿下来，给她穿上。
“大妹子，您这身材气质，穿这套衣服太好看了。”
蔡大芹这几天在店里，慢慢也学会了如何招呼客人。
她本来就能说会道，现在更是像抹了蜜似的。
“真的吗？大姐，您再帮我瞧瞧，这两套怎么样？”
说着，卷发大姐挨着把那两件也试了试。
这几套衣服的款式各不相同，唐依然在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是一个人看上了这几套，就让她都喜欢，有能力的话就都带走。
纠结了好半天，卷发大姐哪件也舍不得放下。
于是就让赵师傅按照她的尺寸再各做一套。
赵师傅看到卖得这么好，顿时充满了信心。
等着唐依然来的时候，打算让她再设计几套出来打板。
没过两天，店里剩下的那三套衣服也卖出去了。
蔡大芹跟着赵师傅学得正起劲儿，她打算在附近租个小单间，晚上还能再干点活儿。
赵师傅的妻子帮着她张罗，很快就在胡同里找了个每个月三块钱房租的地方住下。
“妈，您住市里，我爸同意吗？”
唐依然帮蔡大芹铺上厚厚的床垫。
“他有啥不同意的，我这是在干正事呢！”
蔡大芹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这户人家一共四口人，整天忙着上班，上学，家里总是没人。
蔡大芹租住的小单间紧邻大门口，和房东几乎很少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