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儿直挺挺跪在了萧璟悦的面前,手中的令牌算是投诚的信物。
许久萧璟悦缓缓起身走到了郑婉儿的身边,抬起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臂。
萧璟悦的手指很凉,像是毒蛇吐出来的信子,郑婉儿只觉得身子微微一颤,还是硬着头皮冲萧璟悦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萧璟悦叹了口气道:“本宫虽然被封为皇贵妃,也是如履薄冰。”
“唉,宁妃借助皇权,横行后宫,便是太后娘娘都拿她无可奈何。”
“不过只要我们姐妹走的正,坐得端,宁妃也拿我等没办法,她再怎么狂也狂不过天下公理去。”
“罢了,你快起来,老跪在这里成什么样子?你娘亲死得冤枉,纯贵妃和沈榕宁都是凶手,如今又拿你娘亲和钦天监监正的事情说嘴,委实有些过分了。”
“天黑了,回去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且看当下,”萧璟悦神色温和,那一瞬间还真的给人太多的错觉。
郑婉儿只得离开了启祥宫,萧璟悦亲自送了出去,此时站在启祥宫的门口目送着郑婉儿离开,眼神一点点沉了下来。
她转身走进了内堂,和玉跟了进去。
“主子?”
萧璟悦冷哼了一声,端起了茶盏:“一个将死的贱人,也配拉本宫做她的棋子?”
和玉松了口气低声道:“宁妃如今像是疯狗一样,眼见着逮谁咬谁,自然是先紧着好下嘴的咬。”
“她这是心慌了,便是挑拨娘娘去和宁妃正面扛,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娘娘不必理会,娘娘身后的萧家便是大齐第一世家,才不是那些商贾之家能高攀得上的。”
萧璟悦点了点头,可有一件事她没敢说出去,那便是自家父兄刺杀萧泽的事情。
“你去送消息给萧家,请我父亲进宫一趟,即刻。”
和玉登时心头一凛,这可是怎么说的?虽然这个时候,皇上还在临华宫里,宫城有一半儿的防务都是萧家人执掌。
萧老将军进宫是易如反掌,可也不至于这么晚了宣召老将军进宫,除非发生了什么天塌地陷的事情。
她也不敢说什么忙应了一声疾步走出了临华宫,不多时夜色暗沉间一辆围着青色帷幔的轻便马车极速驶进了宫城。
萧璟悦此时脸上满是急躁之色,还有一丝丝隐约的愤怒。
她知道自己是女儿身,自己父亲的一切谋划都是为了他的三个儿子,何曾想到她身在宫中的为难。
和玉躬身带着萧正道走了进来,萧正道虽然容色苍老可因为长期练武,身姿倒是挺拔得很。
他高大的身影跟在和玉身后,缓步走进了启祥宫。
“老臣给娘娘请安,”萧正道说罢便躬身同萧璟悦行礼。
不同往常的是,萧璟悦这一次扶着萧正道的动作迟缓了几分,硬生生受了萧正道的半礼,随即起身疾步走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父亲是要折煞女儿吗?”萧璟悦脸上的表情复杂至极。
萧正道神色微微一怔:“老臣不敢,只是君臣之礼不可废!”
萧璟悦听到君臣之礼不可废几个字后,脸色难看了几分道:“父亲,请坐。”
她语气里的冷漠疏离让萧正道心头微微一顿。
萧正道心里也颇有些诧异。
夜色已经这么晚了,自己的女儿居然这么着急的宣召他进宫。
而且方才女儿对他的态度也有所变化,萧正道此时一头雾水,还真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个丫头。
很明显相较之前,这丫头对他的神态疏离了不少。
萧正道躬身道:“不知娘娘深夜宣召老臣进宫有何急事相商?”
萧璟悦冷哼了一声,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块令牌,送到了萧正道面前。
“父亲,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有些话就不必藏着掖着,父亲瞧瞧这是什么……”
萧正道凝神看向了面前的令牌,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起身冲萧璟悦道:“回娘娘,这是萧家私兵的令牌。”
“娘娘之前说要派几个人去皇陵将宁妃彻底斩草除根,不想我萧家竟是培养了一些蠢材。”
“居然被沈榕宁身边的一个高手摆了一道,顺藤摸瓜查出了萧家在兵马司的布置,打斗间死了十几个人,那些人身上的令牌都不在了。”
萧璟悦越听脑子越糊涂,什么叫都不在了?
明明令牌是在寒山县附近发现的,到了这个时候自己父亲依然不承认。
萧璟悦也有些生气,抬高了声调看着自家父亲:“父亲,事到如今,您难道还是连一句真话都没有吗?”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女儿吗?”
萧璟悦站了起来,声音尖利,满脸愤懑。
这下可将萧正道气懵了,萧正道抛弃了君臣之间的礼数,看着眼前的皇贵妃道:“女儿,父亲为了你,可谓是什么法子都使尽了,如今父亲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得罪了皇上,也要替你出一口恶气,让你从被贬的萧妃封为皇贵妃。”
“父亲甚至还违背了祖宗天道,暗中与西戎贵族勾结才彻底灭了沈家军,为你在后宫铺平了道路。”
“我的好女儿,这些你可看在眼里?”
萧璟悦一把抢过了父亲手中的令牌:“父亲你可看清楚,这是谁的令牌?这是我们萧家死士的令牌,这些令牌出现在寒山附近,皇上刚刚在寒山附近被人刺杀,您私兵的令牌就出现在那里。”
“女儿倒是要问一问父亲,究竟女儿哪里做的不对,父亲非要置女儿于死地?”
萧璟悦眼底微微发红,看着自己的父亲道:“劳烦父亲告诉女儿,父亲究竟想干什么?”
“这枚令牌可是在寒山县附近发现的,就是这里,皇上遇刺的现场,发现的!”
“连一个小小的五城兵马司的小统领都能发现这个,萧泽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父亲请告诉女儿,父亲为何不经过女儿的同意就派兵去刺杀皇上,难道父亲真的想篡位做皇帝不成?”
萧正道脸色剧变,猛的朝前疾走了几步,一把掐住了自家女儿的胳膊沉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