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面的护城河附近。
两个瘦小的人身上穿着太监衣裳,从河中湿漉漉地爬了上来。
其中一人开口,分明是女子声音。
不是许静儿还能是谁?
“我们……”
她话刚出,另一边就有巡河的官兵过来,旁边的少年立刻将她拽到了暗巷里。
待巡河官兵离开,许落才有些嫌弃地撒了手。
“蠢货。”他暗骂道。
许静儿自然听到了他骂出口的这两个字,顿时脸色漆黑一片。
此时她的心口处疼的厉害,里面的蛊虫正在挣扎啃噬,几乎疼的她脸色扭曲。
她硬是将自己的痛楚压了下去。
许静儿冷漠地吐了一口血,抬了袖子缓缓擦在嘴角,“你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说我蠢,可你在宫里待了这些日子,又做了什么?”
“我自是有我的路子。”许落冷笑道,“谁知道被你这个蠢货……”
“萧落,是你爹寻我合作的。”许静儿的声音满是威胁。
许是一声萧落,让眼前的少年终于不再出声。
他冷哼,偏过头去。
许静儿同样的嫌弃冷漠脸,“愣着做什么,等死吗?还不赶紧寻你爹的人过来!”
少年从袖口中拿了个不起眼的短笛出来,放在嘴边,声音呜呜响起。
这笛子是特意制出来的。
离得越近,声音听着越是不起眼,可这声音却能穿透极远。
半晌,少年放下笛子。
他像是刚想起宫里还落下了一个人,哼道,“你就这样将你那个假女儿丢在宫里,也不怕萧临杀了她,养了这么久,也没有感情在,果然乌族圣女是个没有心的。”
许静儿像是没听到他前面的两句,只在他最后一句的时候,掀了眼皮看他。
“那也比你们明明是皇室,却在京城里过得跟地沟老鼠似的强。”
“你!”显然少年被刺中了心事。
两人不再开口。
宫里,许棠儿被送到了慎刑司中。
萧临尚在休息,柳婵则跟着昭贤妃去见她。
“放了我吧,求求你们放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许棠儿被架着站在十字架上,身上有几处血痕,显然是受了几鞭子。
人只要送进慎刑司,先来上几鞭子是正常。
这叫下马威。
懂事的在这几鞭子落在身上后,就能疼的将所有的消息全说出来。
再不懂事的,继续下一道刑罚就是了。
之所以能喊了景妃娘娘和昭贤妃娘娘过来,是许棠儿在抽了没两鞭子后,就嚷嚷着要招了。
“就这些?”昭贤妃将手中的供词看了看,皱了眉头。
她递给柳婵。
柳婵也顺势扫了一眼,“你说你印象中自己小时候有爹有娘?”
这真是有意思了。
她还以为许棠儿是许静儿亲生的,所以宠的无法无天。
毕竟许静儿可是口口声声说这个女儿自幼就有喘病,一直疼着如何如何。
许棠儿疯了一样点头,这话也是她自己再怕挨打,所以几乎将印象中清楚的,不清楚的全吐了个干净。
更何况她的印象里,确实有这么一段记忆在。
只是这些年下来。
许静儿一直给她钱花,又一直声称是她的亲娘,这才渐渐地忘了这些事情。
她也一心一意地将自己当做是许静儿的亲女儿。
不过。
她对许静儿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也是真的。
“什么时候到她身边的。”昭贤妃问道。
许棠儿又哭了,“我真不知道,我记事早,但记不清自己多大。”
反正很小就是了。
她也根本记不清自己的亲爹娘长什么样子。
“我该说的都说了,我真不知道她是谁,她说我爹是皇上,说我是公主……”许棠儿哭的稀里哗啦。
哭着哭着,她突然就有些呼吸急促了起来。
紧随着的是她的缩骨处凹陷的很厉害,她试图伸手去碰触自己的脖子,可手却被紧紧绑住。
许棠儿再哭不出来,憋的满脸通红。
“太医呢?”柳婵吩咐。
她知道慎刑司中有专门驻守的太医,防的就是里面犯了错的人在审查时保不住性命。
审查太监立刻去寻了人。
待那太医瞧过后,柳婵跟昭贤妃也没再问话,两人就直接出去了。
“她吐露的事情不少,可有关于许静儿的却不多,那许静儿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昭贤妃都被勾起了心思。
原本她对这个人的好奇程度不高的,她一向看待事情淡然。
萧临处理的事情,她也从不过问。
“十几年前都能靠近皇上的人,足以见得不是个普通人,只是我有些好奇,那时候她再坚持坚持,说不定如今也是个高位,可她怎么就突然离开了?”柳婵轻声道。
若是真问不出来许静儿的来处,或许可以从十几年前入手呢?
许静儿的手里有蛊虫的话……
她是那个蛊族的?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说着话,就路过了一个岔路口。
往其中一方走是后宫的方向,另一边却是去往皇子所。
柳婵想了想,“许久未见大皇子了,贤妃娘娘跟臣妾去瞧瞧吗?”
昭贤妃愣了下。
她瞬间又了然,前些日子柳婵一直在坐月子,竟然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有关于大皇子的死讯。
“本宫突然想起一件事,想请你帮个忙。”昭贤妃只能随机应变。
柳婵看向她。
昭贤妃抬步就往后宫那边去,“本宫……”
她的话刚要出口,就见身边的阿素突然冲了出去,在一处灌丛的后面,拽了个小宫人出来。
阿素呵斥,“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哪个宫里的?”
小宫女吓的脸色发白。
她被押着跪在地上,却抬头朝着柳婵露了一个颇为诡异的笑容。
昭贤妃心道不好。
可是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那小宫女的声音阴森森的,“是景妃娘娘害死了大皇子,是景妃娘娘……”
尽管阿素的手脚麻利,直接将她的嘴捂住了。
可该说的已经说出来了。
阿素的手缝里渐渐有血浸透了出来,她顿觉黏糊,下意识地抬起,立刻就啊了一嗓子。
那宫女倒在地上。
昭贤妃下意识地将柳婵挡在身后,她拿帕子捂了嘴。
今日跟着柳婵的是翡翠和春杏。
翡翠尽管武功好,可人心难测,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招。
她上前查探小宫女的口鼻。
然后道,“是她将毒药事先咬在了嘴里,刚刚咬破了毒药才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