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关于袁故和袁家的事后,依王带着黎深走了。
他们离开,也给了邓攸柠和厉天灼更多的私人空间。
“柠……”
邓攸柠原本也是转身想回自己院子的,厉天灼及时喊住她。
“嗯?”
“阿灼还有何事需要同我商议?”
邓攸柠很自然地询问道。
仿佛两人的感情还像从前那般深厚不疑。
“柠柠,有些事我不知当不当解释,但请你相信我一次,若南炘这边的事解决完了,我定会回东极去寻你。”厉天灼在心中确定道。
邓攸柠大方朝他笑了笑,满脸不在意:“不用来也可以,这世上,谁少了谁都能活下去,不是吗?”
她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就像你皇祖父和东极太后一样,相爱的两个人天各一方,相望天涯,也许比在一起更美好。”
话音落下,她转头便用轻功飞走了,厉天灼连她身上飘动的丝带都没能抓住。
她做事向来这么干脆,尤其是在感情上,从不拖泥带水。
厉天灼知道邓攸柠本就对感情渴望,自己这么伤她,怕是以后再想将她追回来也难了。
但,只要能看着她此生无虞,自己即便是只是远远跟在她的身后,也甘之如饴。
约莫傍晚时,袁故派人来了长乐王府外。
还信守承诺地将贵叔的家人送了回来。
他来做交易了,用这些人来换自己解毒的药。
厉天灼看似给了他解药,实则也在偷偷给他下另外一种毒。
他不死,整个南炘都不得安宁!
只是可惜,不能让他马上就死了。
之前给邓攸柠治疗腿伤的那公羊家主,也是袁故的外公,曾让厉天灼答应过他,除非找到实打实的证据,治他们袁家的罪,要不然不能动袁家人。
当时厉天灼需要公羊家的药,只能被迫答应。
既然答应了,便不能轻易违约。
只是这压力,他并没有告诉邓家兄妹,完完全全一个人扛着。
一连几日,厉天灼几乎是日日夜夜躲在暗处看邓攸柠。
趁她睡着时趴在窗外看她;趁她不经意间,躲在草丛里看她……
活脱脱像个盯妻狂魔!
邓攸柠又岂能不知他这些小动作。
这次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了,就决不能让自己再心软。
立冬这日的云城,还是很暖和的。
厉天灼将邓攸柠三人送到云城城门外的长亭边后,仍恋恋不舍,想陪她们再走一段。
“长乐王殿下,可以了,就送到这儿吧!”
邓彦桉率先拒绝了他的相送。
厉天灼苦笑一声,停住了脚步。
“回东极路途遥远,我不能亲自送你们,就让修冥代我将你们送到韩家军驻军的凉城吧。”
他拍了拍修冥身上的包袱,示意让他跟着邓攸柠她们。
“不用,凭我们三人的武功和身份,本世子倒要看看,你们南炘有几个不长眼的,敢动我们!”
邓彦桉又抬杠般地拒绝了。
自从那日亲眼见了厉天灼勾搭一个妓女,邓彦桉对厉天灼的态度便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没直接上手打他一顿,都算他素质高!
修冥被拒绝,有些为难地瞟了一眼厉天灼。
厉天灼的姿态放得很低,“邓大哥,我知你对小弟心中有怨,但你们一路上的安全问题,不可拿来赌气。”
“修冥武功不赖,且我还派了一队暗卫,由他指挥,在暗处跟着你们、保护你们。”
“小弟发誓,他们绝不会给你们带来困恼,也仅是送到凉城后便会返回。”
厉天灼一本正经地说道,眼神里带着恳求,希望邓家兄妹能同意修冥他们跟随。
因为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
修冥也是同样用眼巴巴的眼神看着他们。
就算他们与王爷的感情闹掰了,也不至于把气撒到他这个打工人身上吧?
他实属冤枉啊!
邓攸柠一直都能从厉天灼眼中读出他对自己的担忧。
虽然厉天灼没做任何解释,但她心里也明白,那几日,他一直流连青楼,许是为了故意将自己气走。
只有自己走了,他才能在这里任意施展拳脚,不用怕会连累到自己。
这一切,也许都是他的良苦用心。
“可以,修冥你跟我们走吧。”
邓攸柠同意了厉天灼的提议,让修冥上车。
正好他还可以帮着樱时赶赶车。
修冥十分娴熟地将包袱递给樱时,让她帮自己放好。
这几日,邓攸柠和厉天灼闹别扭,修冥和樱时都也鲜少往一起凑了。
几人说话间,依王府的马车也缓缓驶来。
依王带着黎深来送邓攸柠她们了,还给她们准备了许多东西,留着路上吃用。
其中,云城的那些好吃糕点,都是黎深一人准备的。
“深儿有心了,谢谢你。”
邓攸柠也高兴地朝他道谢。
还给了他一瓶百毒解药丸。
防止以后依王再遇到写一个如同邓雪怜一般狠毒的女人,给他这个小孩子下毒。
每每提前邓雪怜,依王都是羞愧地低下头。
让人大爽的是,百花宴那日晚上,邓雪怜就被赐死了。
一杯毒酒,永远结束了她的性命。
无论是邓攸柠、厉天灼,还是依王,都可以不用为她发愁了。
能让她苟活至今,依王想来也有些自责。
“阿灼,我给你留了许多百毒解,切记,酒会降低它的药效。”
“那些也不知道你能用几年,吃完了,记得派人去东极找我取。”
邓攸柠又嘱咐了一句。
言语间满是浓浓哀伤。
眼眶里含着强忍着不让其落下的泪。
“好。”
“柠柠,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些人和事能用口舌解决,便尽量不要动手。”
“就当是为了韩老夫人,少让自己受伤。”
“若是遇到待你好的男子,一定要让邓世子和皇帝表哥帮你参谋好再嫁。”
“……”
终要离别了,厉天灼对邓攸柠的嘱咐是说也说不完的。
话至最后,他哽咽到已然说不出什么了。
“下雪了?!”
恰在这时,天空竟飘起了雪花。
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
黎深伸出手,去接那大片的雪,凉凉软软地躺在手心,让他很是惊喜。
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见雪呢。
厉天灼也惊讶抬头,云城四季如春,已经几十年没降过雪了。
上次有记载的降雪时间,似乎是五十多年前皇祖父和东极太后分离那日……
厉天灼苦笑一声,“挺好,淋雪作白头,若此生不得见,今日也算与卿共白头了。”
他也伸出手,去接那雪花片。
听着他这些话,邓攸柠再也忍不住心上情绪,扑进厉天灼怀里。
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同样急促的心跳,邓攸柠知道,他从始至终对自己都没有变心。
“我真想发明出一种毒,让自己永远忘了你。”
邓攸柠低声呢喃道。
仅一个拥抱后,邓攸柠便被邓彦桉拉上了马车,一路朝东,越走越远。
看着马车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厉天灼仍无动于衷,久久地就站在那儿,远眺。
依王和黎深心疼地叹着气,不去打扰,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