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给的活命机会,林嬷嬷又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不要。
她爬到厉天灼脚下,跪直了身子,说着愿祖祖辈辈效忠于他的话。
厉天灼全当乐子听,一个字都不信。
若想让手下人足够忠心,有些人可以用以心交心之法。
可有些不是人的家伙,只能用他们在意的东西作为威胁。
“吃了吧。”
厉天灼摊了摊手,掌心上安静躺着一颗黑色药丸。
林嬷嬷知道这是毒药。
邓攸柠看见那颗毒药,不同意道:
“阿灼,九九归元的药效太猛了,年轻人都受不住,更何况老妇?”
“万一死了怎么办?”
“应该用这个七步诗。”
说着,她又拿了一颗药丸。
“这药服下去七日后,必须找我们要一颗解药,否则,第八日的太阳,真的就见不到了!”
她脸上挂着危险的笑容,像是一朵剧毒曼陀罗。
厉天灼的那颗九九归元毒发是在第九日,虽然只差了两日,但往往有时候,成败仅需两日。
“事办得好了,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别忘了,长乐王可是未来南炘天子!”
邓攸柠见林嬷嬷很抗拒这毒药,又劝了她一句。
能被长乐王利用,都是旁人求之不得的,这么好的机会就摆在她面前,还不谢恩接受?
真是胆小如鼠之辈。
“郡主和王爷当真不会杀我和我全家?”
林嬷嬷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声。
厉天灼也跟着一起笑了笑,那般的温文儒雅、谦谦有礼,与刚才那弑杀残暴的模样,判若两人。
“当然不会,本王从不会杀对自己有用之人!”
林嬷嬷终于服下了解药,也将袁故供了出来。
现在她替长乐王办事,她也敢打这个赌,长乐王定会派人在暗中保护好她的。
因此,自是不怕袁家寻仇了。
这两个老的审问完了,下面该年轻的了。
其实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闵楠秋已经醒了,只是一直在装昏迷,不敢直面长乐王的怒火。
樱时很有眼色地替主子们踢了闵楠秋一脚,想试试她有没有醒。
见她仍然没反应,厉天灼不耐烦低声吩咐:“泼醒!”
修冥得令,端着刚从井里打出来的刺骨凉水,往闵楠秋脸上浇去。
一盆水哗啦落下,闵楠秋身上本就不厚的衣服瞬间湿透了,这衣服穿没穿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年纪大的贵叔和林嬷嬷都没眼看她,啧啧两声,撇过去头去。
血气方刚的修冥见了她这身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樱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修冥立刻将眼神挪到别的地方,小拳头轻轻为樱时锤了锤肩膀,给她按摩,帮她消气。
“还不醒?”
一盆水下去,闵楠秋却还没有任何反应。
邓攸柠挑了挑眉,这女娘的忍耐能力很强!
算是她见过为数不多之一了。
“闵小姐,昨晚本王给你服下的毒,若你再不醒来,不吃解药,可真就要毒发身亡了!”
厉天灼这么一激,闵楠秋终于睁开了眼。
邓攸柠给樱时一个眼神,让她把闵楠秋拉起来。
闵楠秋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惊恐。
看向厉天灼和邓攸柠时,像个可怜兮兮任人宰杀的小白兔。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知道自己还穿着昨晚那薄纱,急忙抱紧自己的双臂。
她抽泣着,整个人瑟瑟发抖,头发软趴趴贴在脸上,狼狈又凄惨。
“闵小姐,你最好给本王解释清楚,昨晚之人明明是婢女姚碧儿,今早为何变成了你?”
“还有这人皮面具,你们闵家,竟还敢勾结北泫国人!”
厉天灼愤怒地将人皮面具扔到闵楠秋身上。
方才他们在问林嬷嬷和贵叔话时,闵楠秋便在想自己应该如何解释人皮面具一事。
思索到现在,她也丝毫没有想明白。
“王爷…臣女斗胆,能请王爷在问话前让我披一身衣服吗?”
“这儿的人……太多了。”
闵楠秋用双臂遮着自己的前胸,那模样,别提多像个刚刚挨了欺负的青楼女子。
“哟,现在知道丢人了?”
“昨晚穿成这样勾引王爷时,怎么不知道羞耻?”
樱时简直是厉天灼和邓攸柠的嘴替。
她说了他们想说的所有话。
闵楠秋气不过地瞪着樱时。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个丫鬟都敢数落自己!
但,对方即便是个丫鬟,也是东极郡主的丫鬟,她丝毫不敢反驳,只能忍受着。
“既然你是闵楠秋,那真正的姚碧儿在什么地方?”
“不会已经被你杀了吧?”
邓攸柠猛地想到这人,心中升起一阵恶寒。
真是个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惜害无辜之人性命的恶女!
闵楠秋恍惚一下。
显然是对邓攸柠这话有些震惊。
厉天灼看得明白,为那可怜的姚碧儿默哀一瞬。
人估计早都死了。
“修冥,派人去查查姚碧儿和姚家。”
厉天灼随口吩咐道。
修冥拱手出去,叫来藏在暗处的厉天灼私兵,吩咐他们去办事。
“闵楠秋,林嬷嬷可是招了,初五那日晚上,是袁故送你去的牙行。”
“说,你这冒名顶替,混入王府,欲给本王下药一事,可是他授意指使的?”
厉天灼的脸色沉得如阴天时的乌云,眉头微微皱起,透露出一股强烈的不悦。
闵楠秋下意识摇头。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卖帮了自己这么多的袁小侯爷。
“不,不是,我不认识袁小侯爷,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人谋划,与袁小侯和闵家都没关系。”
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想要牺牲自己一个保全所有人。
厉天灼自然看透了她的心思。
不能靠她捉到袁故,她还有什么用?
“哦?”
“那你跟本王说说,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如何认识北泫异人,习得这易容换脸之术?”
厉天灼像是突然来了兴致,眼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嘴角也挂着不知情绪的笑。
闵楠秋一时间百口莫辩。
北泫国距离南炘路途遥远,要从东极或西垒国穿过来,很多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走完这段南北之路,所以在南炘的北泫国人少之又少。
就算是最繁华的都城云城,也不见几个北泫人。
闵楠秋作为一个不经世事的大小姐,认识的南炘人都有限,更别说北泫国人了。
说她自己学的易容术,或是自己认识的北泫会易容之人,都没人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