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断喉燕顺利抵达目的地并传回暗号——沿途虽有多处盘查,但无人敢擅开封棺。
陈皓由此断定:敌人尚未掌握其动向,仍有时间窗口可利用。
“很好……”陈皓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当夜,北岭突降黑雨,天地昏沉。
陈皓立于高台之上,任凭冰冷的雨水拍打着他的脸庞。
黑雨如注,天地间一片混沌。
陈皓傲立高台,任凭冰冷的雨水鞭挞着他的脸庞,目光却如炬般穿透无尽的黑暗,落在那三口静默伫立在风雨中的空棺之上。
他猛然挥手,厉声下令:“埋两留一!”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解。
陈皓却并未解释,只是语气坚定地说道:“留下的那口,要让他们以为,我陈皓还在北岭!”
随即,他转向李芊芊,沉声道:“芊芊,所有证据副本,务必整理妥当,分三路送出!”李芊芊神色凝重,领命而去。
风雷怒吼,闪电撕裂夜空,将陈皓坚毅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断喉燕说道:“明日启程,你走水路,我走旱道——进京的路,不能只有一条!”
远处,一道粗壮的闪电骤然劈下,瞬间照亮了陈皓那双深邃的眼眸,其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和决绝的意志,仿佛一把尘封已久的利刃,终于在此刻,锋芒毕露!
与此同时,李芊芊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
第一路,由王老板的商队秘密护送,借着贩运货物的名义,将证据副本藏匿其中,直奔京城;第二路,则交由沈瞎子的弟子,沿着漕运一路北上,水路隐蔽,不易被察觉;最后一路,则由刘推官的旧部伪装成朝廷的税吏,混入押运队伍之中,借着官家的名头,反倒更加安全。
一切安排妥当,陈皓抬头望向无尽的黑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京城,我陈皓来了!
晨雾未散,一艘载满腌菜坛子的货船悄然离岸。船尾舱底……
晨雾像一层薄纱,温柔地笼罩着江面,几盏渔火在雾气中摇曳,如同鬼火般飘忽不定。
一艘不起眼的货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码头。
船上装满了腌菜坛子,散发着一股酸涩的味道,掩盖着船舱底下的秘密。
船尾舱底,一口厚重的黑漆棺材静静地躺在那里,棺材内,断喉燕像一只蛰伏的猎豹,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
他身旁放着几根通气用的竹管,还有一些干粮和清水,维持着他基本的生存需求。
对于常年行走于刀尖之上的他来说,这点程度的苦楚,根本算不上什么。
真正需要克服的,是等待和潜伏带来的焦躁。
他紧紧闭着眼睛,在黑暗中默默地磨砺着自己的耐心。
船上掌舵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老艄公,他是沈瞎子的远房侄儿,常年跑漕运,水上经验丰富。
在这一行里,都知道他脾气古怪,从不让外人轻易登船。
这艘船,就是最好的伪装。
但真正的杀招,还隐藏在那些腌菜坛子里。
看似普通的坛子里,除了腌菜,还在底部藏着一页页用特殊方法微缩抄录的《伪政录》。
一旦船只被扣押,只要打碎那些陶坛,就能将证据像病毒一样散播出去。
码头上,沈瞎子拄着竹杖,站在晨雾中,为货船送行。
他那双紧闭的眼睛,仿佛能穿透迷雾,看到京城的方向。
临别之际,他缓缓地抚摸着棺材,低声说道:“若遇盘查,记住——哭丧调比刀剑更有用。”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像一块粗砺的磨石,在断喉燕的心头磨砺着。
另一边,陈皓肩挑药箱,手持铜铃,扮演着一个游方郎中的角色,沿着官道缓缓而行。
他没有选择人多眼杂的大道,而是特意绕开官道,专往人烟稀少的村落里钻。
每到一地,他就扯着嗓子,大声宣扬“瘟疫将至”,还免费发放“避疫香囊”。
这些香囊里,除了驱瘟避疫的药材,还藏着一片印有《影子章》图文的小绸片。
陈皓的目的很明确,既要传播证据,又要借着“驱邪”的名义,掩盖自己真正的意图。
他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第三天,陈皓果然遭遇了万富贵派出的追兵。
为首的头目,正是万富贵的心腹打手“铁尺张”。
这家伙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手里的铁尺更是杀人利器。
眼看陈皓就要落入敌手,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吴捕头带着几个捕快,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大胆狂徒,竟敢在此地行骗!”吴捕头声色俱厉地喝道,仿佛真的是要抓捕陈皓。
“误会,捕头大人,这都是误会!”铁尺张连忙上前解释,想要蒙混过关。
吴捕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直接下令:“给我拿下!”
一场混战爆发了,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陈皓趁乱想要逃脱,却被铁尺张死死缠住。
眼看情况危急,吴捕头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了陈皓的身前。
“快走!”吴捕头低声对陈皓说道,同时悄悄地塞给他一张叠好的纸条。
陈皓接过纸条,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吴捕头和铁尺张缠斗在一起,故意放慢动作,给陈皓争取逃跑的时间。
最终,陈皓还是“侥幸”逃脱了,吴捕头也只是象征性地追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对着铁尺张无奈地摇了摇头。
“让他跑了!”吴捕头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懊恼的样子,“这贼人狡猾得很!”
铁尺张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能带着手下,继续追捕陈皓。
陈皓一边跑,一边打开了吴捕头塞给他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周文远已请旨缉拿尔等,通缉榜三日内必发。”
看完纸条,陈皓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看来,他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与此同时,万富贵得知陈皓仍然在境内活动,顿时暴跳如雷。
他气急败坏地调动了自己的私船,封锁了河道,还花重金贿赂了河防营,让他们加强巡查。
他亲自跑到码头督战,发誓一定要把陈皓抓到手。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沈瞎子早就为他准备了一出“送魂戏”。
当夜,下游的渡口突然出现了一支白衣白幡的送葬队伍。
他们抬着一口黑漆棺材,缓缓地登上了渡船。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守卒厉声喝问道。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个“孝子”,立刻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说道:“军爷,小的哥哥客死异乡,小的们是来送他回乡安葬的。”
守卒上前查验,发现棺材沉重,里面似乎真的装着尸体。
而且,那些“家属”一个个都悲痛欲绝,哭得稀里哗啦的,让人看了都觉得心酸。
守卒见状,心也软了下来,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走吧。”
送葬队伍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渡口。
直到船只驶出十里之外,守卒才发现,那口棺材竟然是空的!
原来,刚才所见的“孝子”,全都是沈瞎子的弟子易容而成的。
他们哭丧嚎啕,为的就是牵制河防营的兵力,为断喉燕争取时间。
陈皓也借着这个机会,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第七天,他终于抵达了临近京城的永宁镇。
但他并没有贸然进城,而是选择了一家破庙暂时栖身。
他让小李子乔装成乞丐,到城门口去抄录最新的告示。
果然,不出陈皓所料,通缉榜已经张贴出来了。
画像虽然画得有些粗略,但悬赏金额却高达五百两白银。
陈皓看着通缉榜上的画像,陷入了沉思。
他必须想个办法,才能安全地进入京城。
他回到破庙,从药箱里取出剩余的香囊布料,连夜缝制了一面小旗。
旗子上绣着“奉旨查弊”四个字,字体端正,笔力雄浑。
他又让柱子学了几句官腔官话,虽然学得不伦不类,但也能唬住一些人。
第二天清晨,陈皓换上了一身褪色的紫袍,拄着一根乌木杖,摇着铜铃,走出了破庙。
他自称是“钦使随员”,声称主官滞留在途中,自己要先行入城,呈报紧急军情。
守门的兵卒见他举止有度,又有“紫衣”加身,顿时肃然起敬。
他们不敢怠慢,只是简单地盘问了几句,就放陈皓进了城。
夕阳西下,陈皓独自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他抬头望向高耸的城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站住!”
黑暗中,传来一声低喝。
两个黑衣人拦住了陈皓的去路,他们的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陈皓镇定地问道。
“奉命行事!”黑衣人冷冷地说道,同时抽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两个黑衣人如鬼魅般闪现,锋利的匕首在京城昏暗的街道上划出两道寒光。
陈皓临危不乱,不退反进,手中乌木杖猛然点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奉命行事?谁的命令?”陈皓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丝毫没有慌乱。
黑衣人不再废话,身形一动,一左一右,同时向陈皓扑来。
匕首带着凌厉的破风声,直刺陈皓的要害。
陈皓身经百战,岂会惧怕这种小伎俩?
他身形一矮,躲过两把匕首,乌木杖顺势横扫,直击黑衣人的膝盖。
“咔嚓!”
一声脆响,其中一个黑衣人惨叫一声,捂着断裂的膝盖倒在地上。
另一个黑衣人见状,陈皓早有防备,头一偏,躲过致命一击,同时左手一探,扣住了黑衣人的手腕。
“找死!”
陈皓眼中寒光一闪,右手乌木杖猛然砸下,正中黑衣人的后颈。
黑衣人闷哼一声,软软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