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眸色渐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拢紧了五指。
这件事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也没人发现，可这个人竟然能探查到那股力量，看来他的实力远远比他想象的更厉害。
赵永澈一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听进去了，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道：“过来吧，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
小男孩思忖半晌，带着警惕心慢慢走了回去，坐在他身旁。
赵永澈勾了勾唇，将烤肉递给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男孩接住烤肉，垂头盯着冒着热气的烤肉，声音不喜不怒地说：“我没有名字。”
赵永澈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你没给自己取一个吗？”
感受到头顶的温度，小男孩浑身僵住，“不知道取什么。”
实际上他早就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名为白巍。
可是无人在意他叫什么，全都称他为妖孽。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如何？”赵永澈歪着头，眉眼弯弯地询问。
小男孩飞快看了他一眼，低头吃手中的烤肉，“可以。”
闻言，赵永澈假装思索了一会儿，望着洞穴外面的夜色，缓缓出声，“蟾光映月空，白玉隐仙踪……就叫你空隐如何？”
小男孩听不懂他念的是什么，但不知道听到空隐这个名字，心中有种强烈的熟悉感，而且他好像很喜欢，心跳都快了起来，“好。”
赵永澈笑了一声，用竹筒做的水杯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一杯说：“喝了这杯水，从此以后你我便是师徒了，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为师都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青年说得很认真，没有半点作假的意思。
空隐迟疑了一下，睫毛轻轻颤动，“可若是你主动伤害我呢？”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空隐静静地盯着他。
他没说什么，脸上却充满了质疑。
赵永澈见状，瞬间严肃起来，举手发誓道：“我赵永澈对天发誓，他日要是伤害空隐一根汗毛，永生永世不得善终！”
话音一落，天空忽然响起一声雷鸣。
誓约成了……
空隐怔了怔，盯着眼前容貌俊美的男人，捏紧手中的竹筒水杯，“希望将来你不会后悔。”
“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后悔。”赵永澈扬起笑容，一脸笃定道。
空隐没有说话，而是仰头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赵永澈见他喝完了，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道：“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空隐感受到他的情绪很是亢奋，想到将来这人知道自己身份之后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五百二十岁。”
“520？”赵永澈呆愣了一瞬，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岁数还真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要不是知道这小家伙现在没有未来的记忆，他都要怀疑这人是在跟他表白了。
空隐皱眉，不就是五百二十岁吗？有什么好笑的？
虽说有些精怪，到了他这个年龄已经长开了，但也有些精怪长得比他还慢，所以没什么好笑的。
难不成这个人比他小？
空隐想了想，反问他，“你多大？”
赵永澈没料到他会问自己的年龄，顿时收起了笑声，喝了口水说：“等一下，你让我数一数。”
他把所有位面的年龄都加了起来，随后一本正经地回答：“十万四千八百四十三岁。”
“？”空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天地初开到现在，也才一万多年，你哪来的十万四千八百四十三岁？”
赵永澈：“……”对哦，空隐之前说过他从天地伊始就存在了，他都这么小，这个位面怎么可能存在十万多年了？
等等，不对，有问题。
既然空隐从天地伊始之初就存在了，那他为什么不是一万多岁，而是五百多岁？
赵永澈摸了摸下巴，盯着面前玉雪可爱萌娃，一脸怀疑，“你当真只有五百二十岁？”
空隐表情淡淡，“如假包换。”
赵永澈不信邪，抓住他的手，认真测验了一下，确认他没有撒谎之后啧了一声，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好啊，空隐这个家伙居然跟他吹牛，偏偏他还深信不疑，等他回去后必须好好嘲笑他一番。
“这么说，你们这个世界年纪最大的人也才一万多岁？那个人是谁？”
要是不知道，他就说自己是那个人，嘿嘿。
空隐听到这的说辞，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这天下的人和精怪都知道灵山境的红魔和住在碧云天天宫里的天灵神从这片天地诞生之初就存在了，为何你不知道？”
“额……”赵永澈心下尴尬，哈哈哈大笑道：“我这不是在考你嘛。”
空隐哦了一声，冷不丁问：“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我靠！赵永澈惊了，心虚地板着脸道：“我不就是随口胡诌了一个岁数骗骗你吗？何必这样想我？我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是哪个世界的人？难道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别的世界？”
“这就要问你了。”空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明明是个萌娃，可那眼神却极其锐利，压迫感十足，搞得赵永澈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
靠！白天被精怪围攻的时候还惊慌得像个小孩，怎么到了晚上完全变了个样？
赵永澈又喝了口水压压惊，“假如我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会如何？”
空隐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我会很开心。”
赵永澈眼前一亮，“当真？为何？”
空隐不答反问，“你的世界可有妖邪？”
赵永澈见状，瞬间懂了他的小心思，笑着点头，“有啊，特别多，我起初就是一只猫妖，还是半妖的那种。”
那瞬间，空隐那张可爱的脸上浮现些许笑意，终于有了几分孩童的纯真，“何为半妖？”
“就是我娘亲是妖，我父亲是人类。”
空隐愣了愣，低下头，掩饰眸底的阴郁之色，“原来你有父母。”
“……”无意中戳中他的痛点，赵永澈深感无奈，“我们那里的妖都有父母，但他们的祖先没有。”
这句话成功勾起了空隐的好奇心，他追问道：“他们的祖先为何没有父母？”
“因为他是天地孕育而生的，算起来，他的父母就是天和地，可追本溯源的话，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起初都是由天地孕育而生的，不是吗？若非如此，那这个世界就不会仅仅只存在一万多年。
你之所以如此断定这个世界只存在了一万多年，大概是红魔和天灵神告诉你们的吧？可你又如何断定在他们之前没有别的生灵？
就好比有一条河，河里面曾经有许多鱼虾蟹，可后来干旱数十年，里面的鱼虾蟹都死光了，有一天这里结束了干旱，这里又有了水，没过多久河里又冒出许多鱼虾蟹，对于现存的这些鱼虾蟹来说，这条河并非以前就存在，但是这条河以前当真不存在吗？
另外，有些鱼虾蟹的卵可以被鸟类从一片水域带到另一片水域，并扎根孵化，于是他们就成了无父无母，天地孕育而生的生灵，可他们真的没有父母吗？”
这种话，空隐从未听过，如今一听，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从你跟我说的这句话来看，我猜你应该是妖，并且无父无母，还因为妖邪的身份经常被精怪们欺负，对吗？”
空隐心头一紧，神色僵硬地点了点头。
赵永澈见他愿意承认，眉开眼笑道：“那你口中的红魔和天灵神可有父母？”
空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跳如雷地摇头。
“既然如此，你应当和他们一样，这些精怪为何要针对你一人？我猜他们就是欺负你没有红魔和天灵神强大，所以从今往后你要跟着我努力修炼，让自己强大起来，知道吗？”赵永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得格外温柔。
空隐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一时间有些看呆了，“嗯！”
“好了，快吃吧，再不吃就冷了。”赵永澈收回手，继续烤剩下的肉串。
经过他一番开导，空隐心情颇好，顿时食欲大增。
他吃着手中的肉串，圆溜溜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赵永澈看，在篝火的照耀下，黑黝黝的眼睛也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