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桑青挑了挑眉：“这个……我从一开始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首先，钱习生有提过，说是这所医院还有个护士与他一起。而聂青雨是这里唯一多余的一个人了。”
“另外，她虽然一身的红裙子穿得很好看，可是她脚上踏着的鞋子……却是护士鞋，也就是护士们才会穿着的小白鞋。”
赵非越此时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他看着红衣女子的时候，会有一种违和感。
原来……
一直是因为她脚上穿着的这双鞋子。
鞋子其实穿起来，应该是要与自己的衣服搭配着的。
可她却穿着微微高跟的小白布鞋，与她身上穿着的红色衣服的确有些不怎么一致。
赵非越不由得看向了“任烟瓷”，她这个人观察细节也观察的太仔细了。
或者说……
她所知道的知识也真的很广泛！
这样的能力，如果没有长期细致性的记忆力培养，外加上高智商，那怕是很难有这种实力的。
赵非越从一开始对“任烟瓷”的不信任，还有傲慢，以及自我的那种占有欲，现在转变成了不知名的尊重，还有……感觉到对方的强势和不可亵渎。
有些女孩子，男人们见到了是会张口闭口地开荤腔调戏她。
而有些女孩子，男人们看到了就不敢起这种话头，甚至于跟她孤男寡女地同处一室，也不敢起任何的绮念。
现在的“任烟瓷”就是这般，正正经经、不容亵渎。
赵非越很轻易地就把自己的角色身份，从“男朋友”变成了一个“跟班”了。
“那现在她怎么这么副模样？”赵非越此时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聂青雨。
刚刚不是还挺嚣张的，现在忽然之间变成了这副模样，如果说她没有什么事，那一定很怪异。
楚桑青蹲下了身子，与聂青雨此时目光直视。
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然的笑意。
不过那一抹笑，其实冰冷到不带丝毫的感情，只有犀利。
楚桑青：“这就要问问嫌贫爱富的聂青雨本人了。你注意看这些照片上的时间……上面她与钱习生交往是与她进入医院任职的时候，而后……这张是医院里科室 人员的合照。”
“这个时候，她反而就不站在钱习生的身边，也没有与同科室的众人站在一起，而是……与副院长站位亲密。”
楚桑青刚刚扫了一眼整张集体合照。
合照的背面是打有人名的。而为了其他的人认人方便，自然还把高等级的职位给标识了出来。
“她这样喜新厌旧，忽然之间分手的行为，激怒了钱习生。”
“钱习生无法从情感背叛中走出来，便走向了杀人的路子。”
赵非越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桑青的眸色微深，她伸出手来，拍了拍聂青雨的肩膀。
“聂青雨，你对于你自己的行为，造成了诸多女孩子的死亡，是不是会很愧疚呢？”
聂青雨哆嗦着，她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目光惊恐地看着楚桑青。
“不不……这跟我没关系！这跟我无关！”
楚桑青冷哼了一声。“你是个谈恋爱的高手。”
说着，她伸出了手将聂青雨额头前的头发给撩起，而后很认真地看着她道：“所以……钱习生爱你爱得发了疯。”
“一边pUA他，让他无法对你放手，一边又跟副院长暧昧……这样的你，钱习生明明知道你有多么过分，可他却忘不掉，也无法对你升起愤怒。”
“长期这样的压抑，引发了他内心情感的转变。你经常穿的红衣服，成了他眼里的痛，他一旦看到红色，整个人就会崩溃。”
“终于有一天，他在医院看到了身穿红色衣服的女人……一个姓严的女生。”
“她到医院来做阑尾切除手术。不幸的是，她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这样的红色在钱习生的眼前晃来晃去的，之后……他终于忍受不了了……”
“他趁着她手术麻醉过后，做完了正常的手术……深夜无人看护之时，给带走了。”
楚桑青挑了挑眉，她伸出了手指，将聂青雨的下巴给抬起。
她打量着这个女人的脸，还有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眸。
满脸泪痕，梨花带雨。
的确是令男人不忍心下手，便是女人看到了，也一样会心疼。
如果用法律来审判她，没办法审判的。
她也没杀人，她也没做什么错事，换句话说，她也不过就是感情中的一个女海王，高级的pUA手段脚踏两条船罢了。
一切都是钱习生自己偏激……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聂青雨，你真的很好看。”
“你也甚至于不必为眼前的所有凶杀案负任何的责任。”
楚桑青放开了聂青雨。
如果在古代，如聂青雨这样的女人，八成是要被道德指责，更甚者是要被浸猪笼的。
奸夫淫妇，出轨和背叛，是所有事情发生的原罪。
可原罪的开始，这两个人却不会被审判，道德上的事情，法律管不着。
也不会认为他们有错，甚至于可以假用一句“他们是真爱啊！”
“人家聂青雨也没有结婚，自然可以自由选择。难道什么样的错误都要女人一个人承担吗？”
总会有人这么说的。
这个世界于是降低了道德的惩治标准，而把底线放到了法律之上。
不犯法，违背道德便没什么。
“怎么了？”楚桑青站了起来，她的目光看向了赵非越。“你这表情，看起来倒是挺复杂。”
赵非越皱起了眉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想说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其实世界上八成的人不都这样么？可谁又能改变得了这些？
楚桑青：“走吧！”
就在楚桑青转过身，要走的时候，红衣女人忽然之间深吸了一口气，她一把抓住了楚桑青的衣服，而后恳求地看着她。
“求求你，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要走！”
楚桑青回过头来看她。
她笑意盈盈，一如一开始的时候，聂青雨看到她的温柔。
“不，你不能走。让你无穷无尽地在这里，被钱习生追杀，让你失去记忆，只留下最深刻的恐怖，活在惊悚的世界里……”
“这是恶鬼给你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