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整个山林还沉浸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
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打破夜的宁静。
严三春和江海芬祖孙俩准时出现在江家后院，他们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江家后院的灯也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在这个点准时亮起。
暖黄色的灯光瞬间驱散了黑暗，为他们照亮了工作的场地。
如今的江海芬，早已没了刚开始时的紧张与不安。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她摘菜的手法越发熟练，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只见她的手指在嫩绿的菜叶间灵活穿梭，不一会儿，一捧新鲜的蔬菜便被采摘下来。
严三春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孙女忙碌的身影，眼神中满是欣慰与笑意。
这样的场景，让她感到无比满足。
这份工作，不仅让他们多了一笔收入，更重要的是，孙女的变化让她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自从每天出门来这里做事，虽然江海芬依旧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但整个人的状态却焕然一新，不再像以前那般阴郁沉闷，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
现在的她，眼中有了光彩，脸上也渐渐有了生气。
“小芬啊，要是累了就歇会。时间还早呢。”
严三春心疼地说道，声音里满是关切。
“奶奶，这活计轻省着呢，我一点也不累。”
江海芬手上的动作不停，一边熟练地摘着菜，一边抬头看了眼奶奶，木讷的脸上多了几分生动的神色。
她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在江海芬心中，这份摘菜的工作，实在是轻松得不能再轻松了。
回想起以前在家里的日子，那才是真正的辛苦。
每天天还没亮，她就得早早起床，在上学前把家里人的早饭做好。
放学回家，别的孩子可以尽情玩耍，或是立刻开始写作业，而她的第一件事却是冲进厨房做饭，接着还要打扫卫生，清洗全家人的衣物。
因为妈妈总是嫌弃洗衣机洗衣服不干净，所以她只能用手洗。
一件一件，在冰冷的水中搓洗。
等忙完这一切，全家人都已进入梦乡，她才有时间坐在书桌前，开始完成堆积如山的作业。
常常，她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未喊过一声累。
相比之下，现在的工作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不多时，20 斤的鸡毛菜便全部摘完了。
剩下的工作，江海芬没有让奶奶动手。
而是动作娴熟地将菜收拾干净，然后一捆捆整齐地码放在箩筐里，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她的认真与专注 。
完成所有工作后，祖孙俩就准备回去了。
上午九点，严三春还要来江家做事呢。
这时候回去，还能再眯几个小时。
就在这时，江家后院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那突兀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寂静。
江海芬像是被吓到的小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一把拽住了奶奶的衣袖。
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惊惶与不安。
严三春抬眼望去，看清出来的人后，轻轻拍了拍孙女的手，安抚道：“别怕，这就是你柠柠姐姐。奶奶跟你说过，她是很好的人，你忘了？”
江海芬低低地 “嗯” 了一声，头垂得更低了。
像是一颗瑟缩的豆芽菜，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江晚柠似乎察觉到了江海芬的紧张，并没有特意上前打招呼，而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将两个信封递给严三春。
“严阿婆，这是你们摘菜的工资，你收好！”
严三春看着那两个信封，手却没有伸出去接，而是露出一丝不安的神情：“柠柠啊，以后你是不用我们再帮忙摘菜了吗？”
突然给她们发工资，莫不是要辞退她们了。
江晚柠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紧张又干涩的声音便颤抖着响起。
“柠，柠柠姐，是不是因为我做的不好，所以你不让我干了。”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江海芬此刻的心情就像风雨中的小船，摇摇欲坠。
她真的很珍惜这份工作，不仅能帮奶奶减轻负担，还不用勉强自己去和人打交道。
于她而言，这是一份难得的安稳。
所以，即便满心恐惧，她还是鼓起勇气，把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
江晚柠连忙笑着解释道：“怎么会？你们做的很好。很多客人都说我们卖的菜打理得很干净，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严三春一听，脸上顿时绽放出欣慰的笑容：“这菜都是小芬整理的，这孩子做事可仔细呢。”
可下一秒，她又不安地瞥了眼江晚柠手里的信封，试探道：“那柠柠，你以后是不卖菜了吗？”
江晚柠这才明白他们误会了，耐心解释：“严阿婆，你想多了。今天是月底了，我就是正常给你们发工资。本来我是打算等所有人下工后，统一发工资的。但是你们摘菜时间早，就提前给你们送过来了。”
严三春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的忧虑瞬间消散，这才伸手接过江晚柠递来的信封。
江晚柠将严三春的那份工资送出后，又把江海芬的那份轻轻递到她面前。
江海芬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但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信封，然后小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
但是她攥着信封的手却很用力，发红的眼眶是对这份工作的珍视和对江晚柠的感激。
江晚柠看着江海芬，略作思索后说道：“严阿婆，我家山上长了些油茶果，想请人帮忙摘。不知道小芬有没有时间。200 一天，每天摘够 100 斤就成。”
原本她是准备打算自己和晨晨摘的。
但是那工作实在太枯燥。
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多开些菜地呢。
严阿婆很激动，刚想说有时间。
可话到嘴边，想到孙女的特殊情况，又把话咽了回去。
“柠柠，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我们，但是小芬的情况……”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很小声的声音响起：“我，我想做。”
声音真的很小，要是不仔细听，甚至都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