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澈看罢这些外族后,这才落座。龙椅宽大,他却坐得笔直。
停了一会儿,祁澈将双手按在龙椅扶手上,其手指骨节分明,透着股常年习武的力道。
将目光转向外邦使者,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听闻诸位远道而来,都是来讨说法的?”
“讨说法”三个字被祁澈故意地加重了语气,他目光如炬,扫过三人时,竟让那几位在草原上杀人如麻的使者都莫名的心头一凛。
“朕的朝堂,不兴拐弯抹角。”祁澈的身体微微前倾,腰间玉带绷得笔直,“有什么话,直说。”
话音一落,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虽然没有乌云压顶,却满满的都是山雨欲来的凝重。
这三队人相互看了看,便依次走到丹陛之下,按礼单膝跪地。
那高大的匈奴使者施礼后,迫不及待地抬头朗声道:“匈奴大单于麾下使者阿古拉,拜见尊贵的大齐皇帝!此次前来是想问问程侯爷为何无故连杀我方十八个部落的子民!”声音洪亮,却故意不用汉语的平仄。
羯族使者跟着开口,口音更显粗砺:“羯族狼王使者巴图拜见尊贵的大齐皇帝,我们是特地来问程侯爷为何咄咄逼人,一气杀了我羯族十几万人的!”他最后的几个字咬得极重,而目光直直地射向陶巅,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敌意。
这两方人开口后,那些喇嘛才恭敬地对着皇上施了个佛礼。
而轮到图兰时,他却只是屈了屈膝,声音清脆如冰块相互撞击:“尊贵的大齐皇帝,我是西羌首领的弟弟图兰,我哥哥托我给您带句话。程侯爷在北塞杀得痛快,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杀匈奴人的时候,所灭的一个部落是我母族的。
侯爷的手可真是狠,那部落里的几千人,全都被他纵火活活烧死。其惨烈程度令人不忍直视。
因此我西羌也想请侯爷去昌古拉日山脚下‘坐坐’,看看我们的宰杀牲畜的刀子快不快。”
话音刚落,殿内的气氛就骤然变紧。武将班中已有几人按捺不住,身体都因为愤怒在微微地躁动。
程渊听后面色未变,冯云却似笑非笑地瞥了陶巅一眼,仿佛在看他如何应对这场当众发难。
而陶巅则迎着三股不善的目光,忽然扯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用足够殿内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笑道:“呵呵,都看我干什么啊?我可没杀过什么这个那个的人,你们都认错人了吧?”
“我们不可能认错!因为这里符合玉面阎罗,美艳得赛过女人的人只有你一个!!!”那匈奴使者毫不犹豫地猛然转身,死死地逼视着陶巅的眼睛。
“嘿嘿嘿,你要这么说,那我还是很认同的。行,那就算是我吧。”
不过各位都别猴急。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特别的有礼貌。
各位打从远道而来还没死,我怎么也得一一见过礼后才能说别的呢是不是?
那就从你开始吧。晨安,手下败将(匈奴使者);晨安,土鸡瓦狗(羯族使者);晨安,妖僧(红衣喇嘛);晨安,不男不女(羌族首领的弟弟图兰)。”
这句话一说出来,这三伙人除了喇嘛还能镇静点儿以外,全都暴跳如雷了起来。
“噗~”几个定力不强的官员尽管马上收住了失口而出的喷笑声,然而正处于敏感期的三伙人还是听到了那几次刺耳的笑声。
本来祁澈的气场拿捏得还挺好的,可是听到陶巅的这句话,他努力了好半天,又想了后宫宫斗中最悲惨的事儿,这才控制住了喷薄而出的笑意。
要说这憋笑,真的一点儿都不次于憋尿的痛苦,就想喷出来这可怎么办?
正在他们苦苦憋笑的时候,那边的匈奴使者阿古拉早就炸开了花了,他转头死死地盯着陶巅,咆哮道:“你找死!”
“嘿嘿嘿嘿。”陶巅脸上的笑意还是那样的浓,浓得让阿古拉都气得头晕。
“你说错了,我总是在找死人,而不是在找死。听说过本侯爷做过的那些京观没有?嗯,感谢各位蛮族老铁贡献的人头。没有你们,我是堆不起来那么高的人头观的。”陶巅说完便转向了羯人:“来吧,桀桀桀~~~~你怎么说?”
羯人巴图更气得头上骨冠上挂着的兽牙都簌簌作响:“羯族勇士的生命,岂容你这黄口小儿玷污!”
陶巅还是不急不缓地回到:“哎?我说的是人头,你说的是生命,咱俩说的可是两回事,完全一个满拧。
还有,谁踏马的敢在我面前称勇士?你们都没我抢来的牛勇。也许你们不知道,我当时用的疯牛阵,可真是把你们那些废物都给挑惨了。
就那样,嗖~~~~就空中飞人了。然后哗的一下,肠子就全都拉出来了,哈哈哈哈~~~
还勇士?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你就承认你们弱能怎么的?是不是人妖?我看你挤眉弄眼的,你是不是也有话要要对本侯爷说?
你家那些喇嘛我就不问了,都跟没长嘴似的,念经都念傻了吧?”
图兰虽没像那两边一般的暴怒,可一把银饰的小辫却因怒意而绷得笔直,声音则冷得就仿佛是淬了毒:“程侯爷这是想用口舌当刀?还是觉得大齐的朝堂,能护你一辈子?”
“哈哈哈哈!哎呦,我好怕啊,我刚刚被一只不男不女的给威胁了。这种奇遇,也真是不能算我白活哈?
就你说的这事儿,我刚才还想跟你说呢,此地离你们那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是山高路远水又长的,三路使者可别走着走着就死无全渣了。
一说起这个来,我都替你们觉得揪心,来的时候好好的,然后就回不去了。
行了,来说正事。你们这次来,肯定是带着割地赔款的诚意而来的吧?”
“你个无耻之徒!你才需要割地赔款!我们是来替我们的子民讨个公道的!”图兰终于是忍不住了。
“啧,你看你这话说的,我长没长牙你还看不见吗?还无齿?我牙口比你都好,你爹才无耻。你说你是来讨公道的,那我就告诉你什么叫公道。公道就是我想杀谁我就杀。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脑子缺根弦的,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没事儿杀个人啊,分个尸,砍个脑袋做京观的。我师兄们招魂幡一次就收十好几万,我杀了这么久才杀了20多万。我骄傲了吗?哎~~~我没骄傲啊。
而且你们三个族的人被我杀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对的意见啊。
被杀的人都没意见,那你们的意见是从哪儿来的?也就是你们那群人都没被骟过,腥臊恶臭的,我才不喜欢取他们的肉来做军粮。
我可不像你们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嘴里塞的。我又不是什么饿死鬼托生的,口不择食……”
“你给我住口!!!你不但杀人,你还抢了我们那么多牛马和羊子!!!你必须把那些牲畜赔给我们!还要赔偿我们的人命!”匈奴的阿古拉越听越是忍无可忍,上前就要揪陶巅的衣领。
陶巅不慌不忙伸手阻止住了他:“哎?你等会儿,我抢你们的马牛羊?你还好意思说这事儿?你看看你们那些破牲口喂得,还游牧民族呢,你们游泳都泳不好,怎么游牧?
那些牲口都怎么养的?平时的草都让你们给吃了?一头头一匹匹的都那么没精打采,瘦得跟排骨精似的。
就我带着它们的这段日子都吃了我家多少精料和牧草了?你废我多少粮草你知道吗?要提起这事儿来,你好像还得多割点儿地,然后陪嫁十七八个公主过来。
不过看你这长相,我还真不确定你们那边的娘们儿长得好看不好看,实在不行,送过来当个洗脚婢也行。
还有你,羯族那个憨逼,你看你长得跟个地缸似的,你家那边不会娘们儿也都长成这幅衰样儿吧?
那个羌族人妖,你不用咬牙切齿,有什么想法只管说。你但凡要是敢让喇嘛念经烦我,我就肯定弄爆他们的狗头做狗盆……”
听到这里,阿古拉实在遏制不住怒火地道:“我们是来讨说法的!不是来听你颠倒黑白!随便污蔑的!”
“颠倒黑白?我颠你麻个痹。别踏马给脸不要脸,当老子好好地跟你们说话的时候,你们就一定要庆幸我还没起杀心。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牲口。偏得讨打。
我就杀你们的人了,我就杀你们祖宗十八代了,我还想给你们亡国灭种呢,你们有意见吗?随便提,但我不想听。嘿嘿嘿。嘿~~~”
陶巅脸上那副蛮不讲理的痞子混样儿,一下就让站在一旁的文武百官顺着脊梁骨地流冷汗了。
“你你你……”因为官话不够用,所以三国使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气得不只说什么好。
“你你你,你什么你?别觉得你们官话说的溜就可以和本侯爷斗嘴。本侯爷当年脚踏三山镇五岳的时候,你们还在你们爹的蛋里学游泳呢。
就这语言表达能力,是哪个沙碧派你们来当使者的?这嘴速,就算是当个狗,你抢屎也抢不上热乎的是不是?
还有,你们脚下踩的是我大齐国的土地,我大齐国的朝堂上,那就轮得到你一个外邦使者喊打喊杀了?你们也配!
这样,我也不多要你们赔偿我这次不远万里去杀你们的辛苦费了。
匈奴,给我退出去三千里,献战马10万匹、牛羊10万头;
北羯,也都退后三千里,归还所有被俘百姓,献牛马羊10万匹,童男童女200万;
西羌呢,只要交出你们私通羯人首领的头颅,再杀死所有的喇嘛和贵族,献上一百年的贡赋,就可以滚出那片高原去。否则,万一我哪天开心了,就又回去把你们全族都杀了祭天,而你们的牛羊连个胎盘都留不住。
你们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