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嬷嬷不敢贸然踏入内有恶犬的院子,只能在门外焦急地低唤。
\"侯爷,侯爷~~~老太太心口疼了一夜,刚歇下,您这……\"
端坐在屋中的陶巅,听到周嬷嬷的呼唤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笛声不停,反倒吹得更急更烈,像是故意要压过她的声音。
呵呵,老太太是要死了是吗?好啊,那她打算什么时候咽气 ?我好随她一两银子的丧葬费。
不行,一两银子太多了,一个铜板还差不多。这叫“给丫儿碎钱(压岁钱)”,哈哈哈哈哈!既然你们这么不愿意听,那我就再换另一种吹法,刚才那个吹法还是觉得不过瘾,不侠客。
周嬷嬷听见里面好像是更有些猛烈的笛声,急得直在院门口干搓手,却没有任何办法地只能站在那儿干着急。
不多时,大夫人院里的翡翠大丫鬟也来了,她身腰盈盈地,手里捧着一件由黑漆托盘托着的锦缎披风,走到门前,看见了周嬷嬷,马上就远远地给嬷嬷福了福身:“翡翠见过嬷嬷。敢问嬷嬷来了许久,可曾见过了侯爷?”
周嬷嬷一个劲儿地叹气道:“哎~老身虽然是早来了些,可是压根儿不知如何能见到侯爷,这院内除了这些大狗以外,也没有可以通传的小厮或丫鬟。这可如何是好?”
翡翠略作了一下思忖,便趁着 笛声的间隙对着里面柔声喊道: \"侯爷,侯爷安好~夫人怕您上朝路上被晨露寒了身子,特让奴婢给您送件锦缎狐绒披风来,不知何人可替奴婢将此物呈给侯爷?\"
陶巅早就听见了两个女人在院门口的对话,心中一直在暗爽,呵呵,这回可是把这两个最该死的给折磨到了。于是他笛声未断,只是懒懒地瞥了门口一眼,调整了个坐姿后继续吹笛。
此时各院已经全陆续地亮起了灯,听得自己出去打探笛声出处的下人回来说是陶巅作的妖,大家都在心中腹诽咒骂,可却没几个人敢派下人出去劝阻的。
嫡长子程渺刚作了一个与青梅竹马相约月下的好梦,就被陶巅那一声震人心魄的笛音给陡然惊醒了。本想忍一忍就过去了,可谁知那笛声就是穿金裂石地在持续地响。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下后,他一下坐了起来,对着外间的书童就是一声怒吼:“云墨!去看看是哪里传来的笛音,这天还黑着,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是公子!”云墨一溜烟儿地就跑出去探询,然而没过两分钟,他又一溜烟儿地跑了回来。到了程渺寝房里间门口就赶快禀报道:“报公子!都查清楚了,是十九爷也就是侯爷在那里吹笛子。”
说着这话的时候,那笛声还在一直让人心悸地响着。
“哦~”程渺本来很是愤怒的心情闻言便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想了想,他便一挥手:“去吧。接着睡觉。”
程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知道一会儿陶巅 要与父亲一起上朝。所以即便是吹也吹不了多久。
而他的二弟程章,本来就看陶巅不顺眼,这回是根本忍不了一点了。
听闻小厮说是陶巅在不顾别人死活的吹笛子,他便站起身来,一把抓下一旁墙上挂着的宝剑就要冲出去地和陶巅拼命。
然而才气势汹汹地走出别院,就被早就等候在门前的护院给恭敬地拦了下来。那身材魁梧的护院躬身对着嫡次子程章施礼道:“二公子,夫人让我在此给您传个话,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对着侯爷无礼,您最好是连去都不要去。”
“你也听见这笛子了!杀人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就是个……”
“二公子请回。”那护院一下打断了程章的话语,并且对着内院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封侯了吗……”程章才不理他那套,又开口想要出言不逊。
“二公子请回。”护院依然作着那个让程章恼怒万分的手势。
“我治不了他我还治不了你!”恼羞成怒的程章一剑就对着护院劈了过去。他身后的下人们不由得冷汗哗哗地在后背上流。幸亏夫人了解二公子,派了武功最强的冉护院过来,否则要是个丫鬟的话,那丫鬟现在还不定得变成几块呢。
这边闹闹腾腾的,而夫人郁绣早就收到了此间的消息。她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一挥手,打发丫鬟下去,让其带口信安抚了一下住在隔壁的三儿子程峦与女儿程菀,这才梳妆起床,默不作声地等候一会儿伺候程渊上朝。
而本来睡眠就轻的老夫人,听见丫鬟传回来周嬷嬷根本连侯爷的院都进不了的消息,当时就气得一下摔碎了个白玉盏:“当年我就不应该允他进府,这个孽畜啊!还指望他回来帮扶帮扶相府,谁知第一天回来就扰了整个府邸的安宁!
我这把老骨头……”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就感到一阵眩晕,伸手去扶额头。
“老夫人!老夫人!!!”旁边的一种婆子丫鬟赶快上来一阵安抚,又是抚背又是递药。整个寝房里就乱成了一锅粥。
老夫人的贴身陪嫁丫鬟,现在已经是婆子的钟嬷嬷一阵急呼:“浮翠!快去请府医!锦瑟!快去求助相爷!”
这边的别院里奔出了报信请医的两个丫鬟。而其他姨娘的别院里,全都是探头探脑趴在门缝里偷看的人。
十一公子程锦是小辈中最喜欢看热闹的,其 别院也离得陶巅的最近,他早就穿戴好了衣裳,一边趴在墙头树影里看热闹,一边小声地嘀咕道:\"嘿嘿,闹成这样,父亲竟也没出面……”
他的生母赵姨娘赶上来,一把拽住他的裤脚,生生地将他从墙头扯下来,一边向屋里拽,一边压低声音地怒骂道:\"蠢货!没瞧见人家现在是二品大将军兼侯爷??他都不喊老爷是父亲,一口一个左相的,可是老爷还是那般地纵容他。你看看这满府的人,子嗣有一个算一个,老爷给过谁好脸色。
老爷都不想得罪的人,你就可想而知他在朝中的地位,你一个功不成名不就的,跟着瞎凑什么热闹?你看你的弟弟们都都没敢出去地躲在房里,你就给我省省心吧!\"
他这边是这样的折腾,而其他的姨娘庶子,除了极个别的几个外,全都一家家地住在比较偏僻的小院中的。本来不再娇艳的姨娘们就上不如正头娘子尊贵,下不如小姨娘们娇艳如花,所以吃穿用度当然也是中等偏下的存在,此时这些姨娘及其子女全都默不作声地缩在自己的床上,有的堵上了耳朵,有的用被子蒙上了头。
也就幸亏现在还是乍暖还寒的时候,所以被子即使蒙得紧实,也没有对他们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那些稍微受点儿宠的几个庶子也想爬上墙头看戏,可是还没等动,早就被赶来的自家姨娘给掐了胳膊后背的警告,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将他们养大,谁都不想让他们平白无故地遭受无妄之灾,